瑞喆上朝前，解开了顾愿手腕上红绳子。
顾愿傻乎乎的掐诀变成小狐狸，在沾染两人气息的被子里钻来钻去，拱来拱去，神色沉迷。
宽厚的被子里，时不时鼓起一个小包。
忽地，小狐狸在床尾冒出小脑袋，嘴里叼着一件瑞喆的白色里衣。
小狐狸对气味敏感，尤其是夫君姐姐的气息，恨不得把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都沾染上瑞喆的气息。
小狐狸蹲坐在白色里衣中，大尾巴在身后愉快的摇晃着，嗷，好好闻的夫君姐姐，再吸一口……
小狐狸在白色里衣中滚了好几圈，想起瑞喆临走前说的话，心里甜滋滋的，又开心的滚了好几圈。
不过片刻，可爱的小狐狸变成了一团乱毛。
……
院外，天色如麻，小狐狸四肢垂下，眼眸陶醉，表情痴迷，如同醉酒般飘到穗瑜房中。
“啪嗒——”圆滚滚的小狐狸径直落在穗瑜小腹上方的被面。
小狐狸呆呆的坐起身，缩成一团，欢快的在穗瑜身上滚了好几圈。
被吵醒的穗瑜：“……”
小狐狸不知怎么了，嘿嘿笑了好几声，霸道的掀开穗瑜的被子。
穗瑜身上一凉，小狐狸嗷了一声，随即迈开脚，强势的钻了进去。
穗瑜双眸无神，表情麻木。
自从以前忽悠小崽子她从不睡觉之后，小崽子信以为真，经常不分时间前来打扰她的美梦。
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穗瑜只觉腰窝处挤进了一团毛绒绒的热狐狸，热狐狸用头拱她。
穗瑜不敢乱动，小崽子太小了，要是压坏了就不好了。
小狐狸探头探脑的往里拱，穗瑜微微直起腰，配合小狐狸的乱动。
小狐狸趴到床榻里侧，用爪子摸了摸冰冰凉凉的床榻，“嗖”的收回爪子，摸索着钻进穗瑜袖口里。
摸摸热乎的姑姑。
小狐狸缩成一团，从穗瑜的手腕滚到肩头，又从肩头往外沿下，蹭到穗瑜胸口……
对于小狐狸类似舔毛的行为，穗瑜面无表情的望着床纱，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算了，等小崽子玩够了，困了，累了，就会放过她了。
……
在小狐狸要滚第五圈时，穗瑜额角暴起一根筋，用力掀开被子，伸手进自己胸口，面无表情的捞出了一只软乎乎的狐狸。
小狐狸在空中扑腾四肢，天真的仰起圆溜溜的脑袋，可可爱爱道：“姑姑好。”
穗瑜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阿愿来那么早，要做什么吗？”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身体往上翻一下，紧紧抱住穗瑜的手腕，“阿愿好开心，睡不着，也不饿，所以来找姑姑玩。”
穗瑜深深眨了一下眼睛，正要忽悠小崽子，小狐狸突然眼巴巴的望着穗瑜困倦的模样，好奇发问，“咦……姑姑方才在睡懒觉吗？”
什么都可以丢，唯独面子不能丢的穗瑜：“没有，姑姑方才在修炼。”
小狐狸点点头，重复道：“昂，姑姑，阿愿好开心。”
穗瑜把小狐狸放下，用被子捂住酸涩的眼睛，顺着小狐狸的话，闷声道：“阿愿为什么开心？”
小狐狸精神奕奕的掀飞穗瑜的被子，穗瑜身上凉飕飕的，沉默的叹口气了，她已经不想挣扎了。
小狐狸激动的趴在穗瑜的侧脸上，用小爪子捏住穗瑜的鼻子，开心的用脑袋蹭了蹭。
“阿愿好喜欢夫君姐姐，好喜欢好喜欢……”
“夫君姐姐最好看了，阿愿好喜欢夫君姐姐……”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穗瑜：“……”
小崽子每次天不亮来吵醒她的理由，都是关于瑞喆。
忽地，穗瑜心里郁闷，抓住小狐狸的两只耳朵，将小狐狸提起来。
小狐狸脸皮向上扯了扯，眼角也往上扬，变成一只倒三角眼的凶狠狐狸。
小狐狸往空中蹬了蹬腿，大尾巴自然垂下，悠闲的一晃一晃的。
穗瑜目光复杂的望着小狐狸，正要好好说教一番，小狐狸费力的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姑姑？”
小狐狸的模样像极了死鱼翻白眼。
穗瑜被小狐狸的滑稽模样逗笑了，心软的将小狐狸放下来，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狐狸蹦蹦跳跳的到穗瑜下巴处，开心的分享到昨夜发生的一切。
穗瑜听完后，脑海中不由浮现重殊上神披甲出征的英勇模样，心疼的将小狐狸拎起来，左右翻看了一下。
小狐狸摊开四肢，乖乖的让穗瑜检查。
“阿愿不疼，夫君姐姐给阿愿上过药了。”
“阿愿很喜欢的。”
“夫君姐姐很温柔的，阿愿很开心。”
“夫君姐姐是最好的。”
穗瑜好笑的挠了挠小狐狸的小肚子，“你这几句话，跟你爹爹当年如出一辙。”
“你爹爹这只狐狸……见到你阿娘便没有一丝理智。”
小狐狸得意洋洋的补充，“阿愿也是，阿愿见到夫君姐姐就走不动路。”
穗瑜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掌心温热的触感真实的让人一恍神。
上神在等阿愿醒来的时间里，她同样也在等。
万万年看不到头的日子里，穗瑜在心里不止一次动了放弃的念头。
她等的好绝望。
上神总是坚定的告诉她，阿愿一定会回来的。
穗瑜几乎是自暴自弃的想，不会，阿愿不会回来了。
她们尝试过所有可能不可能的方法，等也等了那么久了，阿愿还是没有回来，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阿愿彻底消失了。
穗瑜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支撑上神走过废墟一样的万万年，到底是多深厚的爱意，才支撑上神心灰意冷的同时，还能抽神安慰众人不要太过忧心。
穗瑜思绪微微沉下，眼眸里凝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上神身份尊贵，爱慕她的人不计其数，阿愿得到了上神全部的喜欢，日后勿要辜负上神的心意。”
小狐狸抱住尾巴，郑重的点头，“阿愿最喜欢夫君姐姐了，一定不会辜负夫君姐姐。”
穗瑜垂眸望着掌心的小狐狸，心里莫名酸涩。
小狐狸懵懂无知，上神那般沉重的爱，也只能独自承受，无法宣泄。
两人似是圆满了，又觉得处处是遗憾。
这段不对等的感情里，上神注定比阿愿要累。
穗瑜不敢想，如果曾经有一人为她聚魂魄，走过时间的沟壑，踏过岁月的朝暮，花费万万年的爱意，只换得不过百年的相守。
她要怎么做，怎么去回应那人的爱意，才对得起那人的一腔真心付出。
言语太过轻浅，承载不住上神的一丝真意。
沿途灯光昏暗，上神独自一人，走了很远的路。
……
穗瑜更加不敢去设想，她会为一人的离开，做到上神如今的地步吗？
先不谈神魂割裂一出错，仙者必定灰飞烟灭，不死也是重伤将亡，损伤惨重。
再者，修炼不易，一方淬体法宝降世会引得无数能人异士抢夺，死伤不计。
修炼之路漫漫枯燥，仙者都爱惜自己的羽毛，甚至是睚眦必较。
阿愿出事时，上神割裂一半神魂，渡尽一生修为，如同疯魔般，不顾丝毫后果。
哪怕有违天道，也要让阿愿回来。
穗瑜想，她做不到。
就算能做到，她也不会像上神那样，倾尽所有，只为一人。
阿愿，你比世间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也更加不幸。
阿愿，莫要辜负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