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后，顾愿收起了尾巴和耳朵，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榻上。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追随在瑞喆的身影上，眼底凝着一丝紧张。
瑞喆吩咐下人准备些易消化的糕点，转身对坐姿乖巧的顾愿轻轻招手，道：“小狐狸，过来。”
顾愿耳朵一抖，提起精神来，认真分析瑞喆话里的意思。
上神夫君常常唤她阿愿，这次唤她小狐狸，大抵是不喜欢她化形为人的模样。
顾愿想起阿娘临行前的教诲，见面之后，一定要紧紧抱住上神夫君的大腿，为他们红狐一族长长脸。
顾愿当即掐诀化成原形，软榻上落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红色小狐狸。
小狐狸抖了抖浑身的软毛，扑腾的小爪子爬到瑞喆掌心。
瑞喆见状，轻挑了挑蛾眉，没有说话。
顾愿乖巧的蹲在瑞喆掌心，用小爪子挠了挠瑞喆的指节。
瑞喆好笑的用指腹戳了戳顾愿气呼呼的小脑袋，眼眸温软，“怎么了。”
“姐姐……”顾愿心里难受，有气无力道。
顾愿语调软绵无力，细细品味，还能听出一丝委屈。
瑞喆耐心的等待她的下文，顾愿挪了挪毛绒绒的大尾巴，露出柔软的肚皮，四只小爪子软软的垂在身体两侧。
顾愿四仰八叉的躺平，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瑞喆轻笑，把指头放进顾愿的软毛里。
顾愿趁机抱住瑞喆的指头，用小脑袋蹭了蹭，委屈巴巴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阿愿？”
说完，又怕惹得瑞喆不悦，坐起身来，收起小爪子，眼巴巴的望着瑞喆。
瑞喆心一软，侧身坐在小榻上，把瓷碟上清香扑鼻的点心掰碎了喂给顾愿，眉眼藏着化不开的爱意。
“为什么会这样问。”
顾愿别扭的摇头，拒绝了香喷喷的点心。
又用爪子抱住瑞喆的手指，张嘴轻轻咬了咬。
指腹传来细微的痒意，瑞喆指节微紧，触碰到了小狐狸的牙齿。
瑞喆把闹别扭顾愿放在桌上，伸出一根指头抚摸着顾愿的后背。
笑道：“因为我下马车时没有等你，还是因为我让你变成小狐狸？”
顾愿被戳中小心思，瞬间炸毛。
她卷起自己的尾巴，把自己滚成一团，虚张声势的闷声解释道：“不是。”
瑞喆把顾愿拎起来放回掌心，小狐狸似是生气了，又带着几分委屈。
身体蜷缩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极了仙界的红雪绒花。
瑞喆微微收拢五指，细心感受软毛之下小狐狸的温热。
历经千载，宿眠神树又一轮花开，她在人世凡间寻觅百年，终于等到了她的小狐狸。
瑞喆俯身，轻轻吻了吻小狐狸的额头，“阿愿，我心悦你。”
窗外月色清浅，凉风渐过树梢，浮影暗动，惑惑扰乱夜色。
听到瑞喆的直白心意，顾愿吓的立马变回人形。
两人一时四目相对，不知名的情愫在空中交汇，顾愿率先红了脸。
顾愿心神紊乱，想站起来，马上起身离开。
起身时，脚底一个不稳，又跌坐回瑞喆腿上。
兵慌马乱间，顾愿羞愤交加，四肢紧紧抱住瑞喆。
瑞喆怕她再次乱动，眼疾手快揽住顾愿的腰，有些无奈道：“阿愿……”
顾愿呆萌的仰头，后知后觉，人形似乎更加难堪。
嗖一声，顾愿又变回圆滚滚的小狐狸。
变为呆萌的小狐狸后，顾愿心里忽地热热的，她还未反应过来，又再次变为人形。
“……”
瑞喆轻笑，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在顾愿羞愤欲死，想再次掐诀变回狐狸时，瑞喆伸手按住了顾愿的肩头。
“阿愿，莫要乱动了。”
顾愿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听瑞喆的话，僵硬的坐直身体，连呼吸都放轻了。
瑞喆将头搭在顾愿肩头，两人侧脸短暂相互相触。
顾愿心神一荡漾，默默咽了咽口水，继续僵直着身体。
瑞喆动作轻佻，散漫的用指尖勾起顾愿的系带，“阿愿，按照人间的年岁，你今年应当及笄了。”
及笄之后，便可谈婚论嫁。
衣带稍松，顾愿顿时吓的语无伦次，“上上上神，我我我，我，姐、姐姐……”
瑞喆眼眸流转，神态慵懒，容貌蛊人。
她松开缠绕顾愿系带的手，自然的环住顾愿的腰。
顾愿忽地热了起来，从头到尾都泛着红。
瑞喆修长的手指从背后穿插过顾愿的乌发，乌发堆积落在指缝间，泛起微微凉意。
瑞喆轻轻拍了拍小狐狸过于紧绷的身体，没什么诚意的安抚道：“阿愿，你我有婚约在身，你阿爹阿娘已收下我的聘礼，你我亲热是……”
顾愿越听越不对劲，急声打断道：“姐姐，我我，我知道的。”
瑞喆似是随意的将手腕垂下，不偏不倚，正落在顾愿的尾巴与人身连接处。
顾愿浑身一个激灵，眼眸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气，“姐姐……”
瑞喆极为满意指腹之下的颤抖，反问道：“你知道什么？”
顾愿鼻尖冒出一层热汗，额角的乌发也有些汗湿，湿哒哒的覆在脸颊上。
窗边缝隙里透进几缕冷风，顾愿面颊一凉，意识清醒了些，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阿娘说了，不能让任何人摸她的小尾巴，上神也不行。
顾愿急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尾巴，磕磕绊绊道：“姐姐，这里，这里，不、不能摸。”
瑞喆用食指挑起顾愿的下巴，表情蛊惑，隐隐带着一丝逼迫道：“阿愿忘了吗？你我二人有婚约在身，命簿上早已定下重殊与顾愿是命定终生的道侣，既如此，阿愿是属于我的小狐狸，我缘何碰不得？”
迎上顾愿懵懂的眼神，瑞喆也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些，轻叹道：“阿愿，我不曾讨厌你，我等了你许久，心悦你许久。”
一番话，听的顾愿耳根通红，脑袋晕乎。
她忽地变成一只小狐狸，四肢无力的趴在瑞喆肩头，一动不动。
瑞喆好笑的把顾愿扒拉下来，小心的放在掌心，细细端详小狐狸羞涩的模样。
顾愿紧紧抱住尾巴，支支吾吾道：“姐姐，你方才，我，你……”
瑞喆眼底划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故作受伤道：“那阿愿是在怪我吗？”
“怪我行为孟浪，唐突了阿愿。”
顾愿急忙冒出脑袋，摆了摆小爪子，“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没有怪姐姐。”
瑞喆朱唇微勾，不紧不慢的反问道：“那是为何？”
顾愿不知如何开口解释阿娘的意思，又担心姐姐误会，迫切想要说明原由。
顾愿一时陷入两难，急的说不出话。
瑞喆收起了逗弄的心思，指腹温柔的顺着顾愿的毛。
她抬眸瞧向窗外，眼底泛起涟漪。
眼下，时辰不算太晚，公主府四处掌了灯，虽不抵白昼亮堂，也能视物行走。
月下人影成双，灯光朦胧成片，倒也是件趣事。
瑞喆开口邀请道：“要出去走走吗？”
顾愿面红耳赤，艰难的伸出一只小爪子，笨拙的向外挪了挪，瑞喆只当她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