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江婉沁真的忍不住笑了。
“干嘛,你在自荐?”
“你需要他做什么?我也可以。”偏偏,金淮渊很认真的回她。
江婉沁眨眨眼,笑:“可这事儿真的他合适。”
金淮渊唇微抿,不说话了,就看她。
江婉沁忍不住捂眼,好笑又无奈。
可是她把人逗成这样的,她要哄。
等等。
不对,她哄什么?她才是被追求那位。
当即眉一挑:“你看我干嘛?我是在说实话,怎么弄的好像我不占理了?”
“是谁说追求我呢。”
“追求人,就是这样吃飞醋的态度么?”她眼波流转,睨他一眼。
金淮渊眼睛睁大。
这一瞬,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他快走几步靠近她,“不,你占理。”
“只是,我也是第一次追求心爱的女子,能请求她……多包容一分追求者的吃醋吗?”
他眼睫扇动,认真看她。
这下,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江婉沁眨下眼:“吃醋?”
她忍住要蔓上唇边的笑,“殿下,你?”
金淮渊点头:“对,我。”
语速慢慢的,他声音很轻,听在耳朵里便多了分珍重的意味。
深邃的漂亮眼睛蕴含着炙热又克制的情意,他说:“正在追求公主殿下的我,对公主殿下非常在意。”
“非常、非常在意。”
气氛有安静一秒。
然后,江婉沁卷翘的睫颤动一下,精致的小脸瞬间像涂了胭脂。
大眼睛明亮水润,眼尾一抹妩媚的嫣红,恍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
金淮渊呼吸都滞了半秒,注视着她的黑眸神色一下柔软下来。
江婉沁耳垂悄悄红了。
这般温柔的注视,直白的爱意表达……
脸颊禁不住发烫,长睫一落一抬,她的视线就也落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气氛无声灼热。
江婉沁忍不住蜷了蜷指尖,心道,这时,倒有点儿想念系统咋咋呼呼的尖叫了。
没有任何干扰,他的魅力宛如柔和的大网,将她完全笼罩。
初察觉时惊艳,时间稍久就会雀跃,直至……越来越沉迷,无法自拔。
“公主殿下。”
“嗯?”江婉沁抬头。
看他缓缓垂眼。
“名帖的事,既然陈轻树是最合适帮公主做事的人,那,今日午膳,我可以是最适合和公主一起的人吗?”
这说话轻轻的,极似低落,听得她瞬间心软,当下什么都没想就应下。
“当然!”
金淮渊抬眸看她,弯弯唇,笑了。
她也弯起嘴角。
心中又是一阵感叹,金淮渊长得是真的好看!浅浅一笑,好像屋里都明亮了些。
这时,他走近,指尖点了点名帖。
“可是,公主才约了陈轻树午时见面。”
“那答应我的、要一起吃的午膳……”
他神情迟疑。
江婉沁:!?
她呆了一下,一低头,名帖上清清楚楚,她不久前才写下的“午时”,约见二字还没写上。
“……”
沉默。
然后,她拿起笔继续写,利索完成名帖。
金淮渊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
名帖上,她的字迹清隽,午时二字被无情划掉,新定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后的下午。
他挑了下眉,心情愉悦。
江婉沁在旁看见他的表情,好笑弯唇,瞧他一眼,“所以,殿下打算带我吃什么午膳?”
金淮渊弯唇:“跟我来。”
……
看到名帖上的邀请人是谁时,陈轻树又意外又惊喜。
但下一秒,探头过来看的前辈一张嘴,就把他的小雀跃全部浇灭。
“高兴什么呢?肯定是正事儿。”
“和平条约就快到期限了。”
陈轻树瞬间抿唇,眸光黯然一层。
他知道。
正垂头看着她的字出神,忽的肩膀一沉,一抬头就撞上前辈睿智的目光,正打量他。
他下意识挺直腰背。
然后听前辈轻啧一声,抖抖袍袖转身,嫌弃道:“轻树啊,也不知道你年纪轻轻学我们这些人干什么,穿得如此老古板。”
“去,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了,这男子啊,太板正,可不讨女子喜欢。”
陈轻树懵:?
视线里前辈的背影潇洒又优雅,他眨眨眼,蓦然反应过来。
“嗯!”
……
在第十三次整理完衣袖上的褶皱后,他听见靠近的脚步声。
手不自觉蜷了下,他快速站起身来,要回头见礼。
抬手、合掌,弯下腰时,他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就这一套平时再顺不过的动作,因他实在不习惯飘逸的衣袍,仓促又笨拙。
吸了口气,他快速平复微末的自嫌,开口道:“见过江公主。”
“错了,是摄政王。”
头顶是温润慵懒的男声。
陈轻树一怔。
一抬头,金淮渊?
“江公主她……”
刚一开口,就听见脚步声,女子的长发飘扬起来,熟悉的女声充斥着与他说话时截然不同的熟稔。
“殿下,你不是说还有事吗?”
她的样貌映入他眼中。
陈轻树不自觉眼睛一亮,方才要蹙起的眉也松开了。
金淮渊瞥见他的微表情。
回头冲江婉沁轻笑:“是有事,那你们聊,我处理好事情之后,在府上等你回来。”
江婉沁挑眉:“嗯。”
金淮渊扫一眼陈轻树,轻轻一点头,转身离开。
那姿态,端的是风雅如松。
扑面而来的“外人客套”感。
陈轻树抿唇,不想多看金淮渊一眼,但对方实在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物。
特别是那一身雅致的衣袍,考究的同时不失飘逸,与身形极为贴合,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他不禁抿唇,看了一眼自己。
直到江婉沁担忧的嗓音传来。
“陈修撰,可是今日公务劳累?”
他猛地回神:“嗯?没有。”
江婉沁轻轻笑了声:“那就好,今日约见实在有些贸然,但我确实有事相商……”
陈轻树弯弯唇表示不在意,“江公主请讲。”
“那我长话短说。”
“还记得上次见面,陈修撰和我说过一句话。”
“和平协定到期后,您一定会回到草原的。”
不等她开口,他就笑了笑,开口道。
语气之坚定,比上次更浓。
江婉沁忍不住弯唇,也不拐弯抹角,“是这句。”
“江公主放心。”陈轻树要开口承诺,江婉沁眨眨眼,示意他听她说。
“我知道,我是相信你的。”
“但今日,我是要说另一件事。”
她眸光清亮,所说的话却如平地惊雷,在陈轻树耳边炸响。
“有人暗中布局,想要挑起争端,诱大金提前对草原开战。”
陈轻树瞳孔猛地收缩!
“什么!”他失声。
“谁?此事江公主可有确切消息?”他忍不住急声追问。
江婉沁垂眸:“长宁。”
陈轻树瞳孔狠狠一颤。
开口时语调都艰涩起来,“若我没记错,长宁,是你身边的侍女。”
江婉沁没什么表情:“是。”
“想必此时,已有无数与我有过冲突的世家子弟遭到毒打,他们会搜集到明确指向我的线索,然后,在明日早朝时,攻击我。”
陈轻树眼神焦灼起来。
“今晚,不,待会我回去以后就去找前辈们,现在摧毁线索也许来不及,但只要能拖延住时间……”
“不。”
江婉沁抬眸,语气笃定。
“让他们攻击,你们也不用控制形势,最好完全挑起圣上的怒火,赶在和平协定到期前,大金就已经预备好兵马,出击蓄势待发。”
陈轻树唇微张:“这……”
江婉沁勾唇:“和平协定是先帝和草原的王协商后定下的,那张纸,可不只是一张纸。”
她轻轻一笑,看进陈轻树的眼睛,“陈修撰,朝堂之上文官之间的交锋我不懂。”
“但我知道,你们定有办法,在对手趾高气昂的时候仔细谋划,然后,在关键时刻来个致命一击。”
“对吗?”
陈轻树眼睫一颤。
她的话如同隆钟在他心中敲响!以至于听见的那瞬,他不禁呆怔住了,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
流光溢彩,沉静冷凝。
然后,他看着她露出个笑,带着一丝请求又不好意思的,问他:“所以,你们能帮我吗?”
完全拒绝不了。
陈轻树几乎不用想就能点头。
但他到底是不愿她失望的,希望能给她更安心的肯定。
“我即刻回去见前辈们,一定给公主一个最适合的答复!”
也就是说,即便这招不行,他们也会迅速筹备备用方案,让她安心。
江婉沁弯弯唇。
“谢谢你,陈修撰。”
……
若寒垂眸,如以往的很多次一样,询问一个一定是点头的安排。
“殿下,圣上那边透出消息,城郊之地荒凉,前些日子刚从丞相那里进账一万两,还有……”
“是否要将这一万两投入城郊的建设中?属下去实地看过,那边虽然荒,但很辽阔,适合盖一座宫殿。”
说完,若寒等着金淮渊点头,然后就去安排已经做好的建设方案。
一道果断的男声。
“不。”
若寒听了,习惯性点头,刚要开口,然后猛地顿住。
等等,刚刚不是“好”,是“不”!?
“……殿下?”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金淮渊好看的眼睛。
对方黑眸深邃,显然没有说错了的意思。
而且还冲他温润笑笑,重复:“本王说:不。”
这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充斥着满满的肯定。
“这一万两不用在城郊建设上,那边荒凉许久了,没人住,没必要管。”
若寒呆了。
他下意识道:“可您之前都是……”
只要圣上那边透露出点什么,咱们这边就做什么的。
这么多年安稳无事,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金淮渊微微一笑,长睫垂下,似随意一般,说起:
“本王记得,你们的盔甲已经多年未换过了,这么多年用的都是旧的,早就没有保护的作用,只剩个样子。”
深邃的眼睛在此刻充满不容忽视的暗光,金淮渊看着他,“一万两不多,但足够我们的人里里外外换上新东西。”
“盔甲、训练用品、等等,这都是十分必要的东西。”
“全换了,动作要快。”
若寒:!!!
他下意识眼睛一亮,瞬间的喜悦几乎无法掩藏,冰冷的眼睛都染上暖光,但又迟疑,只能狠狠咬牙才艰涩说出:
“殿下,属下们的东西不用换,演武场还有好些备用,我们打磨打磨也……”能再坚持个一年半载的。
还是圣上的意思要紧啊!
金淮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淡声:“沙袋都掉皮掉成蛇皮了,那些东西,你们每天训练强度那样大,修修补补又不知道用掉多少时间。”
若寒抿唇,冰冷的脸有点尴尬。
金淮渊转过身去,侧眸,声音温润却不失威严。
“本王说换,就换。”
“这一万两,你务必一分不少地用在将士们身上。”
“圣上那边,本王自有别的交代过去。”
若寒眼神颤动,还是担忧。
金淮渊垂眸:“若寒,你过来。”
若寒照做。
下一秒,眼前疾风掠过,金淮渊动作迅猛无匹,飞速地拍了拍他的肩。
若寒眼睛大睁,下意识要做格挡的手僵住了。
因为,只听“咔”地一声,衣服里缝进去的内甲,碎了。
面前,金淮渊挑起眉,看进他眼中。
这一瞬,对方目中的凉意他觉得浑身发颤。
可下一秒,面前又是那个温润风雅致的殿下。
金淮渊眼皮一撩,声音平淡。
“若寒。”
“这甲这样脆弱,可防御不了敌人,更保护不了本王。”
这话一落,若寒眼神瞬间变了。
冷硬的脸崩地紧紧的,霎时间什么顾虑都抛到脑后,冰冷的声音格外大声。
“是!属下定最快时间完成任务!”
“去吧。”
屋内只剩金淮渊一个人,安静到落针可闻。
倒茶的声音缓慢又有节奏。
金淮渊喝了口茶,袖间有暗光一闪而过。
他垂下眼,瞥向窗外时,唇边温润的笑意瞬间下落,眸光也变得诡谲又冷漠。
他伸出手,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副黄铜面具。
上面的花纹和配色都无声诉说着不详。
他垂头看了良久,短促一笑。
……安稳了这么多年,龙椅上那位,也该感受一下,何为惊喜了。
一万两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