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雾影弥漫,透窗观去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捧书独坐桌前的杨一鸣已经看了整整一夜的书,好在有着才气的吸收,倒也不觉得疲惫。
床榻之上的少女依旧在睡梦之中,许是昨夜的灵药效果不错,此时看去少女眉头舒展,倒也算是睡得香甜。
杨一鸣眼见天色已亮,便起身出门去到了隔壁的药房,按着黄老头所留下的药方配上了一罐药汤,升起小火慢慢煨着,好在药房之中各类药材皆有,药方所列之物也比较详细,就连各君臣佐使的用量黄老头都标注的十分清楚,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回到房内,见少女依旧还未睁眼,杨一鸣干脆取出笔墨纸砚铺在书桌之上,练起了字。
这练字如炼心,非心神沉寂全神贯注不可,否则写出来的字空有其形而无其神,练也是白练。
犹记得昔日王圣在妖族梧桐神木之上书写之时用笔犀利、入木三分,引来不少天地异象,这才能一举夺得梧桐神笔,顺利写下流传万古的《兰亭序》一文,从而惊动了天道,给人族增长了半分才运。
需知这半分才运便能让人族多出不少能修行儒道的种子,可谓是人族之幸了。
而这《兰亭序》从此就被誉为人族的‘天下第一行书’。
可见儒修们常常挂在嘴边的’笔墨惊鬼神’一说也不是无的放矢的言论。
这边杨一鸣正在专心研墨习字,那边床榻之上的少女却是睁开了眼睛。
少女先是有些迷茫,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朝自己身体看去,见自己衣衫整齐并无凌乱之色,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
随即她想要运转真元,却发现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封锁了自己的运功路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脸色一沉。
想来定是昨天的那个小贼干的好事。
她不由得恼怒不已,挣扎着撑起半身,依靠在床边,对着窗边书桌前那道人影冷笑道:“那小贼,你意欲何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此行事算什么好汉?”
杨一鸣正在专心练字,忽然听见耳旁传来一阵冰冷悦耳的声音,手中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却是被打扰了意境,再也写不下去了。
他长叹一声,无奈转过头去回道:“这位姑娘,麻烦你动下脑子好嘛?我要是歹人,又岂会被黄老头安排留下照顾你?他不得把我一巴掌拍死啊。”
“我还要纠正一下,我是君子,不是好汉,我读春秋的。”
杨一鸣摇了摇头,一挥手将书桌之上的纸墨笔砚收揽一空。
少女闻言一顿,沉默了片刻,好像确实如此,若是眼前这小贼乃是坏人,黄爷爷肯定不会让他留下的。
可一想到昨夜这小贼碰过自己的身子,便又挂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
“油腔滑调之徒,总之莫要让我找到机会,否则必杀你。”
随后转过头去,只给杨一鸣留下一张好看的侧脸,只不过侧脸之上却是有着一道伤痕,倒是破坏了少女的美貌。
杨一鸣有些头疼,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讲理的女子,哦,不对,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小时候的白夭夭,唔,好像也不对,应该是第三次,因为听雨轩前还遇见过一位更不讲理的皇族凤凰。
虽说他倒也不怕这少女的威胁,毕竟两人互不相识,此事一毕大不了他就待在府里不出来,难不成这少女还能找到他不成?
可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瞧着少女之前的身手,说不得会是什么隐藏组织的杀手,若是抽冷子给自己来一下,这谁也顶不住啊。
于是他也只能和这少女好言好语道。
“你我打个商量好嘛?你看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就当一命抵一命,此事过后恩怨两消,如何?”
“好呀。”
少女闻言转过头来,嘴角却是勾起一丝笑容,眼睛弯弯,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过呢,你要先把我身上的禁制解开,我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就不杀你了。”
额。
杨一鸣见状额头上布满黑线,心说你当我是傻子吗?恐怕前脚刚刚解开禁制,后脚就会被你抹了脖子吧。
“放心啦,小女子真的很通情达理呢,先前是对公子有所误会,现在知晓公子是为拯救小女子,自然不会再恩将仇报了呢。”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杨一鸣,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说起来还多亏公子相助,不然小女子可就会命丧黄泉了,还请公子解除在小女子身上所下的禁制,稍后小女子定有报答呢。”
“呵呵,姑娘还是省省力气吧,又何必诓骗于我?”
杨一鸣又不傻,他冷笑一声坐在书桌前,抱着双臂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神经质少女表演。
“小女子真的没有诓骗公子,公子为何不信我呢?”
少女倚靠在床头,直勾勾的看着杨一鸣娇笑,一手挽着脸边垂下的一缕青丝,咬着嘴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声音柔柔弱弱的,若是不知情的人撞见,还以为两人正在谈情说爱呢。
“姑娘还是莫要做作了,当心伤口崩开,待姑娘伤势好转以后,在下自会解除禁制,这段时间还请姑娘好好养伤。”
杨一鸣却是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懒得搭理这神经质一样的姑娘,前一秒还在要打要杀面若寒霜,后一秒就用上了美人计笑颜如花,真不知道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活像个狐狸精。
“那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少女闻言动作一滞,冷冷一笑,却是又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这讨厌的小贼。
明明就是个小贼,还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杨一鸣眼见窗外雾气消散,小火炉上煨着的药汤想来已经够了火候,便跨步走出了房门去到了隔壁,取来一碗汤药递到了少女的眼前。
“黄老头说,这药你要一天喝两次,约莫五天左右就可以痊愈了。”
杨一鸣好声好气的给少女说道,岂料少女睁开漆黑的眸子,看了眼前黑乎乎的药汤一眼,略有嫌弃的撇了撇嘴,“谁知道你这小贼有没有下毒,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爱喝不喝!”
杨一鸣闻言被噎了个半死,瞪了她一眼,也懒得伺候这少女了,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径直将手里的汤药放在了床边,随后转身就走,反正这少女也恢复了几丝气力,独自喝药却是不成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