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愚蠢残忍的女孩。一个认为自己道德标准是普世正确的，一个有着让他人为己牺牲的精神，一个在自己道德标准下极度自私的人。
封禾心中恨意翻腾，眼眸赤红，气血上。
脑海里有个声音疯狂叫嚣，
杀了她，拔剑，杀了她。
一声声叩击着耳膜。
杀念像关不住的野兽疯狂撞击脆弱不堪的笼子，手已经紧紧握住剑柄。
理智告诉她，还不是时候，还有许多事没做完，现在杀了她太仓促，变数太多。
巨大矛盾冲突在心中激荡。
“坏蛋师姐，糯糯刚刚摔倒倒了，都不知道抱住糯糯。”
黏腻的声音又响起。
冷静，冷静。
心中默念，
疯狂恨意渐渐平复，逐渐回过神来。
她心中恨恨，咬紧后槽牙，拼尽全力控制，内心一遍遍告诫自己。
还不是时候，还不能杀了她。
右手缓缓卸力，紧绷肌肉慢慢松弛，一点点放松剑柄。
阮糯糯坐在地上，粉拳紧握，轻捶地面，摇摆双腿，
“糯糯腿腿都摔红啦，都是师姐的错，呜呜呜，坏蛋师姐。”
她自己演了一会，无人回应。
见封禾不知道想什么，没有看她，干嚎声更大了。
“坏蛋师姐，呜呜，糯糯好痛，好痛痛。”
尖利噪音穿透耳膜，在人的神经上跳舞一般。
封禾缓缓平复好情绪，脸上挂上笑容，慢慢走近，居高临下瞧着这个女孩。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的确是个漂亮可人的三十岁孩子。
阮糯糯见她走过来，傲娇叉腰站起来，一跺脚，粉嫩双唇嘟起，脸往旁边一撇，咋咋呼呼。
“师姐不赔偿糯糯好东西的话，糯糯就要生气气啦。糯糯生气起来自己都害怕哦。”
封禾没有接话，定定看着她，俯下身子，伸手抚上这张天使面孔。
为何呢，心比天高，因为有了男人的宠爱就肆无忌惮了吗？
为何，她的道德有双重标准。
赔偿给她灵根就不生气了吗？
想着想着，手上抚摸变成轻拍。
每一下封禾都尽全力控制住自己，不要一巴掌呼下去，把她嘴呼出血，脸打肿。
“啊，好痛，师姐干嘛拍糯糯！”
她直起身来，浅浅微笑，“小师妹，拍你是因为你漂亮呀。”
“哼，当然啦，糯糯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师尊说哒。”
语气傲娇，话到最后一句，又转为羞涩。
封禾静静看她表演，手掌在空间戒指上拂过，用灵力和神识双重包裹，悄悄取出一件物品，外人无法看到。
面上故作赞叹模样，继而表情落寞，
“小师妹，听说师尊给你一朵很厉害的花，师尊这么喜欢你呀。可以给我看看吗？我都没有见过。”
修行界抢夺之事常有发生，但那都是无主之物，谁的本事大，谁到手。
可正道之人没有人会屑于用肆意屠杀家族的方式，抢夺一个种族延续血脉的宝物。
这朵花原本是希望之花。
如今只不过是一朵罪恶的，被肮脏自私侵染的背德代表物。
阮糯糯羞得满脸通红，左手诚实地摸上空间戒指。
“师尊当然喜欢我啦，这可是不败血莲。当时我们摘的时候，那群坏人特别贪婪，想要很多灵石呢。幸好师尊厉害，还教我击退了他们呢。”
“漂亮吧。”
一朵盛放的血莲出现在她手里，赤红色花瓣层层叠叠，紧紧拥着金色花蕊。
此花一出，香气馥郁，四散开来，明显能够感受到花中包含的骇人精纯能量。
不愧是天山族用三百年鲜血滋养的圣物，每片花瓣的脉络上仿佛有血液流动，红光闪烁。
“很漂亮，糯糯这么宝贝它，是有什么意义吗？”
封禾诱哄。
阮糯糯一手捧花，一手竟然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师尊说啦，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服下它会滋养母体和孩子。很厉害的。”
“哎呀，太害羞了，我怎么能说出生小孩的话。”
“这样啊，你们在一起啦。”封禾意味不明。
师徒关系沾染上爱情，不对等的地位，这样的爱情如何纯粹，在世人眼中也带有几分利益交换色彩。据觉醒的记忆，师尊最初爱上她，或者说最初被她吸引，是在渡劫中残存心魔作祟，被迷糊小师妹撞见，然后亲吻、触摸等亲密行为可以使心魔平静。
阮糯糯一下警觉。
“师姐是觉得我配不上师尊吗？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我也是有尊严的。”
封禾面带微笑，发出意味不明的冷哼，
“怎么会呢，师妹。”
阮糯糯瞬间竖起耳朵，亮出爪子一般，挺直腰杆，开始教育，
“师姐，你这样是不对的，人人生而平等，我和师尊是真心相爱，我们的爱情没有伤害任何人。”
“师姐你是元婴很了不起吗？像你们这些人，是永远无法明白我们这些人是有多么努力。”
“不是每个人都像师姐这样天生就很厉害，要什么就有什么，师姐高高在上，却看不起我们这些修为低下却默默努力的人。”
封禾沉默看着她一顿输出，压制住心中再度翻涌的杀意，笑出声来，
“你说得对，我看不起你。”
阮糯糯瞠目结舌，结巴开口，“你，你，身为大师姐，竟然对同门说这种话，我要告诉师尊，让他惩罚你。”
“不要以为你是师姐就可以随便羞辱我。”
封禾浅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她气冲冲地跑走。
封禾笑容消失，望着那条小道，静静看了一会，便御剑离开。
时间差不多了，几个师兄弟应该也到了。
封禾御剑回到小院，躺在院内贵妃榻上小憩。
风声穿过竹林，拂过檐下珠帘，叮咚作响。
封禾睁眼，眼底清明。
来了。
不急。
先等一会吧。
在大树的阴凉地里，摆上桌椅和烤盘，又从空间戒指拿出几盘灵兽肉。
干煸兔肉，麻辣兔头一一摆盘。
流水，树影，木桌，食物，意境真是不错。
天气变凉了，炙肉是个不错选择。
整理好一会，她满意拍了拍手，才慢悠悠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