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之日林家的人和聂家的人坐满了听审团,他们一看见聂笑笑进来就发出嘁嘁声,这段时间他们为了阻止聂笑笑开庭费了不少心思。
此时看到摇摇欲坠的聂笑笑,他们就像恶狼看见肉,目露凶光。
聂笑笑摇摇晃晃的走到原告的位置,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短短的时间内瘦了十多斤,现在人就像个骨头架子,好像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倒。
庭审开始,苏安请来的律师,根据聂笑笑提供的法医鉴定,提出聂丰涉嫌xing虐,非法拘禁等多项法律。同时,根据恢复的手机数据,找到了当时聂笑笑被林素霸凌的证据,而且发现当时给聂笑笑定案时的司法漏洞,提出案件申诉。
聂风的辩护律师立刻提出异议,他申请询问当事人几个问题,法官准许了。聂风的辩护律师是个清瘦的矮个子男人,他平时眼皮耷拉下来看上去不太有精神的样子,但庭审时他会掀起眼皮盯着原告,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站在聂笑笑面前,语速缓慢的开口:
“原告,根据资料,你在读高中的时候对被告处于爱慕状态,并且说过将来想要嫁给被告的话。出狱之后被被告接到家里,用很高的物质水平包养着,你们两个也多次发生关系。既然如此,我可以不可以认为你现在起诉被告仅仅是情侣之间闹别扭。”
聂笑笑红着眼眶,用喉咙里挤出声音:
“不,我与被告不是情侣关系。我对他的爱慕仅持续到高中阶段。十年牢狱,我对他只有恨。而且在他别墅的那段时间是他强迫我发生关系的!”
聂风的辩护律师伸手抬了抬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据我所知,您从未报过警,唯一的一次是一位苏医生报的警,但报警后,您拒绝警察带走我的被告人,而且还承认自己是自杀的。如果您真的是被强迫的,那您为什么不报警呢?”
聂笑笑惨淡的低下头,她回答到:
“因为我被他们pua了,他们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欠林素,欠聂风的,所以我就要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做错事的人就该得到惩罚。”
聂风的辩护律师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夹,接着询问:
“既然您认为之前的自己是被精神控制了,那么您怎么保证现在的自己不是被精神控制了呢?据我所知,你现在的行为都有一个背后的推动者——为您三番四次报警的苏医生。我们合理怀疑是苏医生的观点影响到您的判断,因为您也知道就算这个案子打赢了,您的人生也没有重来的机会,而如果您放弃申诉,我的被告人会承诺与您结婚,并且将名下一半的财产转移到您名下。”
聂风的辩护律师眼睛上闪过一道光,他的眼睛里满是精明。
“换句话说,您将得到一位优秀的爱人和大量家产。只要您选择忘记,就能摆脱现在一切痛苦。原告,您可以看看被告,那可是您爱慕了半辈子的人,和他厮守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就像是诱导夏娃吃苹果的那条蛇,此时他正吐出蛇信子,扭动着身躯诱惑聂笑笑。
聂笑笑神情恍惚的看向聂风,时间并没有在聂风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看上去跟十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什么不同。
聂笑笑的律师及时叫停了聂风的辩护律师,并且以诱导为由制止他继续询问。被告席上的聂风以一种胜券在握的眼神看向聂笑笑。
纵然聂笑笑不爱他了,还能不爱钱?不爱稳定的生活?不爱平坦的未来?
聂风开口以一种极其自信的语气对聂笑笑承诺:
“笑笑,只要你撤诉,你就是聂氏集团的少夫人,你不用再为生活奔波。你过去的事情,过了三两年没人会记得,我会带你全球旅行,你只需要把以往的记忆埋葬就好,我们两个会厮守一生。”
金丝雀是飞不出牢笼的,聂风想着,只要把牢笼的范围扩大一点,再装修的金碧辉煌一点,雀儿就不会飞走。
聂笑笑攥着拳,指甲扎进手心,鲜血顺着手指流下。她咬紧了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
“我不要,我要继续上诉!聂风,哪怕所有人都忘记我的过去,我也不会忘记,只有把你们这群人渣全都埋葬了,我才能得到解脱。”
聂笑笑的坚决让聂风感到意外,听审团上的坐着人也开始嘁嘁喳喳:
“真是给脸不要脸,一个坐过牢的女人,能成为聂家少夫人的机会都不要,她疯了吧?”
“那可是聂风!她当年追的人要死要活的,现在摆起大小姐架子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聂少爷就算被定罪,顶多蹲个三四年,等他出来了,聂笑笑指不定骨灰都被扬了!”
……
现实就像海浪一样狠狠的拍在聂笑笑的心上,她心凉的害怕,她当然知道以聂家的势力,聂风蹲不了几年。她也知道这个案子,或许几个月后就被人们忘记。
可难道她就要因为这些狗屁不通的原因,就放弃吗?
不,从苏安带她进入舞池中央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自己世界的中心。她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后退,她要顶着逆风往前走。
虽千万人,吾往矣。
聂笑笑坚持申诉,聂风用迷茫的眼神看向聂笑笑,他没有过多挣扎,他说:
“笑笑,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聂笑笑直视他的眼睛,言辞果决的说:
“不,这是你罪有应得。”
聂风的案件定罪很快,他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之后就是聂笑笑起诉聂家和林家在十年前的案子里涉嫌贿赂法官,林家安排在狱中霸凌聂笑笑的女人上场。
他们要女人做伪证,证明聂笑笑在狱中曾经跟她们透露过林素的死亡是与聂笑笑打斗后不小心失足跌下悬崖,这样聂笑笑还是逃脱不了意外杀人的罪名。
当年的案子不能翻,翻了就会让A市公检法大换血。
这次所有人都站在一条线上 ,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凝视着聂笑笑,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当年的女人被请到证人席上,林家的律师请她复述在监狱中发生的事,女人扫了一眼聂笑笑苍白的小脸,勾了勾嘴角:
“林家的管家给我们塞了好大一笔钱,告诉我们在狱中好好‘关照’聂笑笑,她被我们折磨的很惨,但从没承认自己杀人。我出狱后林家的人又找到我,要我给聂笑笑进行精神施压,今天他们要求我做假证,但我还有那么一点良心,我做不到。”
坐在听审席上的林母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女人的鼻子骂道:
“孙渺渺,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提前出狱!”
孙渺渺摸了摸眉角上的疤,笑的风轻云淡:
“当然知道,您有能耐就再把我送回去吧。”
林母气的说不出来话,林家其他人急忙拽着她坐下。在场的人没想到孙渺渺会突然变卦,一时都惊异不已。
只有聂笑笑和坐在听审席的苏安和台下的孙渺渺相视一笑。
当时孙渺渺出狱,刻意来到苏安和聂笑笑面前演了一场戏,她将自己的联系方系写在小纸条上故意掉在地上等苏安去捡。
很快,几人就躲开眼线悄悄见了面。孙渺渺向聂笑笑道了歉,她是因为丈夫虐杀孩子反杀了丈夫进的监狱,林家的人只告诉她聂笑笑嫉妒林素,所以杀了林素,她将对丈夫这种人的愤怒一部分转移到聂笑笑身上,因此一开始对聂笑笑非打即骂。
但她知道真相后对聂笑笑只有怜惜,这次被林家找关系提前弄出狱,她就知道林家没憋什么好屁,因此想方设法的想要帮聂笑笑一把。
在咖啡馆内,孙渺渺不好意思的笑着,她羞愧的神情和刻薄的面容极为不符,她揪着发尾,抬眼看向聂笑笑:
“聂笑笑,是我对不起你,这次就算我赎罪。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边。这帮人不是人,眼里只有自己。我没啥文化,但我也知道你做的对。当时我丈夫杀了我女儿的时候,周围人也都跟我说女孩是赔钱货,死了再生一个男孩儿就行。可我知道,我恨他,我恨不得生吃他的肉!我可怜的女儿每天都跟我托梦,说地下冷。我的心啊,疼的就跟拿刀片划一样。”
“聂笑笑,我记得你父母都去世,我想他们要是知道你在人间受这么大苦,一定也想杀了这帮畜生。”
有了孙渺渺的供词,案子审判速度加快,聂家和林家的女主人都被推出来背锅,她们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这两个女人被背叛了,自然也要咬掉家族的一口肉,她们开始大肆举报,秉持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念头,举报集团的金融漏洞。两个商业巨擘遭城门失火,殃及A市其他小公司。一时之间A市金融链岌岌可危。
但这与聂笑笑无关,她拿到了法院的赔偿金,请了更多的律师,如她当日在舞池中放的话一样将当年掺和这件事的人一个一个的起诉。
其中不少人意识到不妙,跪在聂笑笑门前请求原谅,但聂笑笑没有原谅任何一个人。
等到风浪终于暂停的那一天,聂笑笑带着自己的赔偿金重返高中。她当年没有机会参加高考,人生被定格在十年前,现在她有机会重启自己的人生了。
苏安和孙渺渺来送她上学,聂笑笑人瘦了很多,但是也精神了很多,早不是苏医生当时救治的动不动就割腕的恋爱脑少女。
“我觉得孙姐说的对,我爸妈要是地下有知,看到我萎靡不振的模样肯定也很伤心。所以我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苏医生,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以后不会随随便便自杀。毕竟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美好等着我去看。”
聂笑笑笑着,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