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璃点头应下,两个人又聊了许久,直到男人一脸严肃地走进来时才停下。
“夫君,倾娉是我的好友,你能不能不要对她那么有敌意,还有你说的她再不能从商,这是真的吗?”
男人看向许倾娉,眼里的冷箭嗖嗖往她身上射,要不是眼神化不了实质,否则许倾娉已经死了几百遍了。
我不看,我不听,我就这样。
许倾娉主打的就是一个装傻充愣。
见她这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加上夫人对他的庇护,男人只能作罢。
“以后她可以继续从商。”
许倾娉内心雀跃,面上却装作毫无波澜的模样。
楠璃还想留许倾娉下来吃饭,但想到要跟男人一个饭桌上吃饭,许倾娉觉得胃口都被吓跑了,连忙摆手婉拒。
回到家中,许倾娉刚踏进院子,一个碗突然飞过来砸在她面前,“啪”一声脆响碎在地上,她被吓了一大跳。
惊魂未定一抬头,就看到许父脸色阴沉地坐在客厅里,目光之中是带着前所未有的阴狠。
“跪下!”
江兰听到声音跑出来,见到许倾娉面前的碎碗,慌慌张张问:“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得吓孩子。”
许倾娉也是一头雾水,难道是今天的事情他知道了?
许父见她没反应,又摔了一个碗,恰好砸在江兰脚下,吓得她惊呼了一声。
“跪下!”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许倾娉怕他再发疯,只能先跪下。
江兰护着她,质问道:“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倾娉一回来您就这样摔碗摆脸。”
许父定定地盯着许倾娉,眼中毫无感情,仿佛面前跪着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女儿。
“你今天是不是去二皇子府中了?”
许倾娉点点头,她还死里逃生了呢。
许父一听便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孽障,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们家这样就是他害的。”
许父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浑浊的眼如鹰般犀利地盯着她:“为什么你能从他府里完好无损地出来,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许倾娉没想到她安全回来,她爹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她是不是受了欺负,而是质问她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这种漠视亲情的态度让她感到心寒,仿佛前段时间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那如果我真的跟他做了什么交易,父亲又想如何处置我?”
“你……你……你给我滚出这个家!”许父颤抖着手指指向门口。
“老爷,我不同意。”江兰跟着跪下,伸手环住许倾娉的肩膀。
“就算倾娉真的跟他做了什么交易,那肯定也是被逼的,那个男人那么心狠手辣,倾娉能平安回来已经谢天谢地了,你现在竟然还要赶倾娉走,你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女儿?”
许父见他们一个二个都在反抗自己,气的得几乎晕厥过去,连说了几个好字。
“既然你要护着她,那你们就一起给我滚出去!”
“老爷……”
“给我滚!”
许父此刻的状态显然已经怒上心头,跟魔怔了似的,完全听不进去其他的话。
原本许倾娉还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着,谁曾想就因为这件事,她尊敬的父亲就这样翻脸不认人 。
但是他似乎忘了,这个房子是谁租来的。
既然他都这样绝情,许倾娉也不想对他太客气,她可不像这边的原住民一样以孝字为天。
她的就是她的,谁来也不行。
她站起来,语气毫无波澜:“父亲,我是否与他达成了交易,那又如何,你看我们有能力反抗他吗?你不先关心你的女儿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而一开口就是质问,是否有愧于作为一个父亲?”
许倾娉一步步逼近:“更何况这房子是我辛辛苦苦挣银子租来的,您赶我们出去是不是不合适?”
“放肆,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许父站起身,快步朝许倾娉走来,抬手就要扇她一巴掌。
“老爷不要!”江兰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疾声呵道:“说话就说话您动手做什么?”
许倾娉站在原地,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想,他这一巴掌要是落下来,她就再也不认他了。
许父怒气冲冲地和许倾娉对视,胸膛剧烈起伏着,没一会儿竟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老爷!”
江兰虽然心中对他有怨,但毕竟同床共枕了几十年,见他情况不对也慌了起来,求助地看向许倾娉。
“倾娉……”
“我去叫大夫过来。”一码归一码,她还不至于冷血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不一会儿,大夫到家里给他把了脉,得到的结果是一时气血攻心导致。
江兰松了口气,将大夫送走后,看着许倾娉呆呆地坐在门口,也跟着坐下来。
试探性地询问:“你是不是还在怨你父亲?”
“啊?没有啊。”许倾娉摇摇头:“我刚刚在思考,也许是我太较劲了,他可能都老糊涂了,我不理他就行的。”
江兰愣了一下,一时没能跟上她这神奇的脑回路。
倾娉这段时间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她的性格自己也清楚。
她还以为这件事会让她心寒,从而把自己从这个家里脱身出去,以她的能力,脱身之后只会越过越好。
好在,她对这个家还有着期待,还没有放弃这个家。
换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她还愿意养着这个家。
想到此,她内心感到愧疚又感动,笑着点了点头:“对,他老糊涂了,你别跟他计较。”
“嗯嗯。”
一个人的成长就像变声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许倾娉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倒是真的想清楚了,反正家里财政大权在她手里。
他说什么难听的就当他在放屁不理就行。
想要拥有一个健康的乳腺,就必须学会装聋作哑。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许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他不再和许倾娉同桌吃饭。
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在赌气。
这天晚上许倾娉又没有看到他来吃饭,怒了,这老头的叛逆期怎么那么长。
她直接杀到他房间里,见他坐在桌子旁,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许父见是她,冷哼一声转过个头。
“快去吃饭!”许倾娉开门见山道。
许父不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这沉默的态度让许倾娉感到十分冒火。
“你吃不吃,只要你说一句不吃,我们就再也不管你了。”
“你要看清楚现在的局势,现在我们家已经被抄了,现在是我在做生意养家,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要是你配合,家里虽然回不到以前的辉煌,但是跻身为富贵人家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我再找个上门女婿,你以后还能后继有人……”
许倾娉说得口都干了,他在倔强那也没办法。
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没回答,许倾娉失去了耐心。
“既然你……”
“你说会招个上门女婿,这是真的?”
……
感情说了这么多,就听见这一句了:“是是是,招上门女婿。”
许父看着她,严肃地叮嘱:“找个有能力的,家世清白的。”
“没影的事。”许倾娉敷衍地摆了摆手,她一心只想赚钱,哪有时间去想那些情啊爱啊的。
许父不满她无所谓的态度:“你也老大不小了。”
“家里这情况谁敢上门,连个真正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许父被噎住。
许倾娉露出胜利的笑容,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走吧,别犟了,你不去吃饭麻烦的是母亲,她还得分心过来伺候你。”
不知道怎么又触到了他的逆鳞,许父吹胡子瞪眼道:“她伺候我是应该的,还敢有怨言吗。”
这句话许倾娉就不爱听了:“你再有这种想法,信不信我撺掇她和你和离?”
“你敢!”
“我就是敢,以后就别再有这种想法,她又不是你的下人。”
许父瞪了许倾娉好几眼,又拿她无可奈何,只能生闷气地垂着眉起身跟着她往门外走。
刚打开门,正好碰上了来找他们的江兰。
见两人面色无常,没有像前几天吵得面红耳赤地,就知道事情已经被许倾娉搞定。
江兰笑着打趣道:“真怕你们又吵起来,还好没事,饭都好了,一起去吃吧。”
许父坐在主位,许倾娉和江兰坐在他两侧,许诺在江兰左手侧,这张饭桌又迎来了久违的一家四口。
第二天,许倾娉去到串串店,最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姚烁一直没有过来。
想起他们上次分别时他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他回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去打听吧,没有身份守门人肯定不会理她,要是报出自家姓名,那事情肯定就更复杂了。
毕竟经过上次的事,现在整个京都知道她家被抄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朝代,她现在只能等,等姚烁来找自己。
许倾娉在店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后坐在收银台,撑着头看店里来来往往的人。
好困,果然她就是个操劳的命,一歇就浑身没劲。
正要站起来走走活动身体,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小厮拎着一大袋串串,显然是特意准备打包回去吃的,只是他的动作有些偷偷摸摸,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许倾娉跑到那个人身边,语气急切:“小虎子,你主子最近怎么都没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人正是姚烁身边的小厮。
他当然也认得眼前的人是谁,见她面色紧张,明显就是在关心少爷。
小厮想起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少爷,一时之间竟替他想不出借口,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少爷在家里吃好喝好吧。
他有一种预感,要是真这样说了少爷肯定饶不了自己。
许倾娉见他支支吾吾的,心中一凉:“你家少爷不会是死了吧!”
小厮还在斟酌措辞,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反驳:
“没有没有,少爷在家好好的。”话音一落他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嘴。
?完了,暴露了。
许倾娉看着他:“好好地为什么不过来?”
小厮心虚得眼神到处乱飘:“这,他,他有事情。”
但凡他演技再好一点,许倾娉就信了。
可就他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为了避免他把自己当成傻子,许倾娉还是无奈地揭穿了他。
“你在说谎,你赶紧回去跟你家少爷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
“他要是不来,那这家店我就占为己有了,他一分钱没有。”
见已经瞒不住她,小厮只好点头答应:“好的。”
许倾娉坐回收银台,等了一会儿姚烁就到了。
她站起身,两人视线一对上,姚烁便如触电般赶紧移开。
为什么他这样像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似的。
许倾娉摇摇头,将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进包厢里说。”
两人来到包厢里,刚坐下,许倾娉直接问:“你这段时间出什么事了,一直不来店里。”
“也,也没事。”姚烁吞吞吐吐的,根本不敢和许倾娉对视。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演技让许倾娉心里直泛嘀咕。
他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许倾娉怕他起疑心,打算侧面打听,于是说道:“你那天回去没出什么事吧?”
姚烁不想让她担心,摇头说没事。
其实他有事。
那天回去之后,他将许倾娉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让他们去救她,可他们一听,不仅训斥他,还把他关了几天禁闭。
甚至告诫他们以后不许再来往。
他问缘由,他们也只说将许家抄家的那个人他们家族惹不起,让他为了家族想想以后不要意气用事。
后面他派人去打听,得知她没事,跟家里人求了很久才得到允许继续一起经营店铺。
但他因为没能及时救得了许倾娉,心中有愧,所以这几天才躲着她。
许倾娉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一皱,事情好像不简单,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于是她想了想,道:“没事就好,为了庆祝我这次重获新生,我们喝一杯吧。”
姚烁惊讶地看着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喝什么酒?”
许倾娉啧了一声:“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喝点没关系。”
姚烁摇头,坚决不同意她这种有失身份的行为:“不行,你不能喝酒。”
……失算了。
本来想灌醉他让他酒后吐真言,没想到他根本不给自己机会,那只能打直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