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宜出门。
炎热之气又回笼,沈府上下今日每个人因着夫人的叮嘱,每个人都格外的小心,加上太过炎热,世安堂中的侍女,婆子们已满头大汗。
也不知这次夫人又请了什么样的大夫竟这般上心。
就在大家以为夫人与少夫人请的是什么仙风道骨的老人时,就看到垂花门处来了一行人。
张氏与杨氏伴在左右,中间的女子一袭暗紫锦衣,带着帷幔,看不清容貌。
最尾端的婆子们见张氏请来的是一位女子,眼中都有了疑惑。
她们还以为这次夫人会请什么驱鬼神的道士与和尚呢。
竟是位姑娘!
张氏走向主屋前,就看到翠娥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今日母亲精神可正常?”张氏上前问道。
翠娥恭敬回应道:“老夫人刚刚歇下。”
张氏闻言,看向萧笙:“云姑娘,要不要等等?我婆母这阵子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没事,我进去等。”萧笙直接说道。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阵子因着老夫人的举动太过诡异,下人们都觉得老夫人的屋子处处透着可怕。
那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悚意。
“云姑娘,这……”杨氏觉得眼前这姑娘的年龄应该与她相差不大:“要不还是等我祖母醒来吧。”
萧笙淡笑:“若是人人都畏惧,这世间岂还有人的天地?”
言外之意是她根本就畏惧你们所害怕的东西。
杨氏与张氏对视了一眼。
张氏便看向翠娥。
翠娥会意,便打开了房门。
“云姑娘一个人进去?”张氏还想问问萧笙身边的人,想到那模样不凡的男子在外院,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
“我一个人进去。”萧笙说完也没有等张氏与杨氏回应,直接走进主屋。
待房门被萧笙关上后。
张氏与杨氏皆是愣了下。
翠娥问:“夫人,少夫人,这位姑娘当真可以吗?”
张氏与杨氏也不知,婆媳二人相继摇了摇头。
世安堂主屋的里间靠里面,只要人进入里间,谈话外面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张氏想了想,说:“我还是进去看看吧,让一个小姑娘,总觉得有些太残忍了。”
要知道老太太发疯起来,粗使婆子都受不了。
“母亲,我陪你。”杨氏与张氏的想法一致。
“那奴婢也跟着吧。”
主仆三人在院落中侍女与婆子们的注视下走进主屋。
张氏来到里间的时候,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萧笙轻柔的声音:“现在可好些了?”
沈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也发现了萧笙已摘去了帷幔。
张氏主仆三人的位置只能看到萧笙的侧颜,单单只是这个侧颜,也是让她们震惊住,虽没有仙风道骨,但一袭紫衣衬得萧笙清贵绝尘。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老太太说话了,不是疯癫的话,也不是囡囡。
而是:“好些了。”
张氏想要上前,却被杨氏拉住。
杨氏低声说:“母亲,你没有发现这云姑娘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进来吗?”
张氏这才发现,此时坐在床沿边的萧笙眼中好像只有老太太。
“老太太可是想知道你的小女儿去了哪儿,是死是活?无论生死,你也想要一个真相?”
张氏一听,就知道这是沈云秀一人知道的事情。
只是萧笙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萧笙当真会能掐能算,能知道不知道的事情?
就连沈老太太也惊讶这个陌生的姑娘知晓她的心事。
有些事情一直隐藏于心。
但并不代表就放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累积,只能装疯卖傻得到一个真相。
偏偏她的那个逆子,打算把那件事代入棺材中。
无论她如何的作,如何的疯,沈云秀毫无动容,她也渐渐的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越想囡囡,心仿佛如刀割。
她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囡囡好端端的消失了。
她当年知道一些,但那些年她怎么调查都不行,时隔多年心里只有愧疚。
“你,你知道?”沈老太太一手紧紧的握住萧笙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有着泪意:“你真的知道吗?我的女儿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年轻时为了沈家她藏着掖着,现在她觉得快要走到尽头了。
她只想知道真相。
萧笙轻笑,她说:“老太太,我需要先说出你与你的女儿事情,若你觉得我说错了,你再出声?”
沈老太太点头。
另一边的张氏已紧紧的握住了扬氏的手。
翠娥下意识的退至房门处,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人听个一二。
萧笙松开了老太太的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红绳系在老太太的右手腕上,她又拿出一枚铜钱穿在红绳上,另一端的红绳她系在自己左手掌中。
片刻,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老太太。
“沈姜氏徽柔,约莫二十有四之年,被妾室所害与沈琮心腹有了肌肤之亲,姜氏警觉之时正是妾室所带着沈琮前来之时,姜氏在最快的时间解决了沈琮心腹,妾室的计划落空,又因诬陷主母之命,被乱棍打死。”
“次月,姜氏发现有了身孕。”
张氏与杨氏被萧笙的这段话吓得腿了半步。
而沈老太太则是没有任何的情绪。
“沈琮与姜氏早已没了夫妻之情,更不可能有身孕,所以姜氏就极力的隐藏此事。”
“纸终究包不住火,姜氏有孕这事终是被沈琮发现,并要休妻。”
“那时沈家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姜氏怎会看着自己扶持起来的沈家从此与自己再没有关系?便与沈琮和离不分家。”
“只是姜氏也知晓,肚中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可能在沈家有一席之地,便让唯一的儿子送往了乡下的庄子,这件密事,姜氏的儿子知晓,姜氏也快速的清理了知道此事的人。”
“后来姜氏偶尔去见见那个意外的女儿,也很心疼这个孩子。”
“姜氏本以为能让这个女儿安然长大然后嫁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个女儿及笄之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