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抬头,看向高位上的帝王。
元安帝眉峰微蹙,眼神泛冷,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番陈家的事情必定牵连出许多朕意想不到的事情,沧州的官员之中就有陈家的门生,朕希望你能解决陈家的门生。”
萧笙拧眉,她不知道元安帝这是什么意思,目光中透着窥视。
只是高位上到底是西凉帝王,她的窥视不足为惧。
“朕不知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想知道。”元安帝周遭的气势冷到了极致:“但朕想告诉你的是,想从朕手中得到的什么,你得有那个能力。”
“朕的子嗣没多少,但这些年因着你是从皇后肚中出来,朕给了你不少的纵容。”
萧笙被元安帝的视线逼退,眼眸微垂,这是作为‘萧笙’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西凉帝王的威怒。
“你的皇妹与皇弟自小在宫中也练就了一身的本事,起码不会如你这般名声扫地。”元安帝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在长阳宫时,大女儿略带质问的委屈,之所以会如此,也有他的原因,但自来他先是帝王,而后才是父亲,且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这次的事情,朕不想知道你背后有谁提点,但想来你也应该明白了一些道理。”
萧笙垂着的眸子中是明明灭灭的情绪,明白一些道理?
元安帝是想告诉她,她身后的人只有元安帝,若她有了不安分的心,就算她是皇后所出,元安帝一样会做到无情至极的地步。
也是,只有狠辣手段没有城府的华安长公主突然在元安帝面前来了这么一招。
任是谁都会认为华安长公主身后是有人提点。
而提点的人自然是想要对付陈家以及陈淑妃的人。
或者是直接奔着萧玄止去的。
“你最近可与王德妃碰面?”元安帝的怀疑。
果然,萧笙心中大抵明白了元安帝的警告,萧玄止没了,最受益的就是王德妃以及五皇子。
元安帝怀疑是王德妃在萧笙背后提点。
毕竟,元安帝就只有两个儿子,如今其中一个是假的。
那也就只有五皇子是元安帝唯一的皇子。
元安帝这是以为华安与王德妃暗中联手。
毕竟十几年前的事以及人都能找出来,元安帝眼中的华安肯定没有那个本事。
还没有等萧笙回应,元安帝又开口:“华安,朕还是那句话,想要什么,得靠自己。”
在他眼皮下算计,他实在不喜。
但为何不计较,也只因为陈淑妃以及陈家的过大于萧笙的算计。
“儿臣明白。”萧笙的声音很清冷,她知道元安帝也仅仅只是在怀疑这次陈家的事情与王德妃有关,但那也只是怀疑。
此次前往沧州,在她进入长阳宫就已经开始计划。
但明目张胆的离开帝都前往沧州必然要元安帝点头。
且元安帝也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到底如何突然变了。
解决陈家在沧州的门生,这可真是……好看得起她。
“打算什么时候前往沧州?”元安帝的语气比刚刚温和了许多。
萧笙停顿片刻,回应:“就这两日,儿臣先安排。”
“林铮。”元安帝静静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正是萧笙疑惑的时候,从暗中走出一位身姿颀长的人影出现在光线中,由于背对着她,不知面容。
“此番长公主前往沧州,好好保护她。”元安帝淡漠道。
“是。”男人的声音异常冷。
萧笙却拧眉,不悦的神色在她的眼中闪了闪。
保护?
更多的是盯着她吧。
“出宫吧。”元安帝略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儿臣告退。”萧笙起身,扫了一眼榆欢,便退出大殿中。
出宫时,身后跟着一个一袭利落黑衣的男人。
萧笙自然知道帝王在暗中养着不少的死士,能在帝王面前叫上名字的,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回到公主府已是亥时末。
寂静的书房中,萧笙稳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端着榆欢泡的热茶,在这并不怎么暖和的房中有一种别有暖意。
萧笙并不着急去喝下那口热茶,视线往刚毅又冷漠脸看去,又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那主位上的人主子没有开口,站着的奴才自然不敢开口。
倒是榆欢不知道公主要做什么,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听从皇上的,想来公主是不爽皇上这样的安排。
尽管她也不知道公主前往沧州做什么,但让人一路上都盯着,是谁都不会舒坦。
直到主位上的女子把手中的茶盅放在小案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似乎划破了书房中的安静。
“林铮。”萧笙的声音清清冷冷,但又比外面的寒风暖几分。
面无表情的男人声音暗哑中透着几丝清冽:“公主吩咐。”
“跟了父皇多少年?”萧笙淡声问道。
林铮盯着主位上的女子:“十五年。”
“多大了?”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榆欢的脸上,她本以为榆欢会知道林铮这个人的存在,没想到榆欢压根就不知道元安帝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属下不记得了。”林铮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显迟疑,似乎是真的在想自己有多大的年龄。
萧笙柳眉微动,嘴角漾着淡笑:“跟在本宫身边不必什么事情都与父皇汇报,你明白吗?”
林铮盯着萧笙:“属下不明白。”
萧笙从喉咙溢出一生轻笑,深深的盯着林铮,若说秦夷是个清绝谪仙般的男人,那这林铮就像是一直活在黑暗中的影子,全身透着一股颓废以及煞气。
那张脸自然是好看的,只是无人靠近,不是不敢,而是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透着死人的气息。
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光明。
“本宫的意思,除了本宫的生死,你不必什么都向父皇汇报。”萧笙难得生出耐心:“离开过帝都吗?”
林铮冷漠的与主位上的女子对视,他说:“属下以为公主明白主子的意思。”
萧笙沉吟的盯着林铮,片刻后,她扯笑:“父皇是你的主子,那本宫是什么?本宫是犯人?”
“自然也是主子。”林铮冰冷的眸子终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萧笙收起淡笑,眉梢微敛,冷声道:“榆欢,去给本宫收拾收拾,你留在帝都,明日本宫与林铮前往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