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安静的诡异。
秦夷指间玩弄着剔透的黑色棋子,他的视线落在刚刚萧笙放入棋局的那枚棋子。
攻击的太过明显,只是白棋的路数早已没有退路,萧笙那一招像是临死前的挣扎,又像是最后一口气的宣泄。
“哥、长公主那是什么意思?”宁枫只觉得背脊发冷。
如果一开始萧笙就知道冰魄毒针,还让他靠近,还接受所有的消息……
宁枫只觉得有种反被利用的感觉。
“莫不是她故意与你说二公主对她说的那番话?”宁枫盯着脸色难看至极的兄长,笑了:“大哥,你这次算是被别人玩了吧,长公主借着二公主的那些话让你以为二房是想借着长公主的手对付你,没想到最后是大哥你把陈家的那些消息送到长公主的面前,让长公主轻易的拿到那些秘密,或许从一开始长公主想要的就是陈淑妃覆灭。”
“不过长公主的手段也是够可以的,明知道那冰魄毒针的来历,依旧面不改色的让我进入皇宫。”
“她说很早之前有幸见过冰魄毒针?”陈沁微心里也无比的疑惑:“怎么可能?”
秦夷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目光依旧在棋局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她说的只是冰魄毒针并不会出现在陈家人的手中。”宁枫解释道。
陈沁微闻言,饶有兴致的看着宁枫,打趣道:“阿宁,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为那位长公主说话?”
“是吗?”宁枫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盯着陈沁微:“难道不可以?”
“那位长公主在这帝都臭名昭著,阿宁可别惹上一身腥。”陈沁微好心提醒着:“你大哥就因为被那长公主突然缠上,帝都不知有多少人唏嘘,还好现在已和离。”
宁枫干笑两声,手指轻轻的敲了敲石桌的边缘,没有回应陈沁微的话,看向秦夷:“哥,这天越来越冷了,身体可还行?”
秦夷轻嗯一声,便没有下文。
宁枫挑眉,淡声:“如今秦家二房这般,你也可以无所顾忌的前往梨花谷疗伤,就快痊愈了,可别因为这帝都的寒冬把前面所做的都浪费了。”
秦夷把手中的黑子仍回棋篓之中,平声:“明日前往沧州。”
“我这就去安排。”宁枫也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先前的事情给耽搁,正好那位长公主也没有想到纠缠兄长的意思,加上秦家二房如今是泥菩萨过河,兄长前往沧州完全是无后顾之忧。
待宁枫离开后。
“还下吗?”陈沁微看向对面轮椅上的男人,问道。
秦夷没有回应,只是把棋盘上的黑棋一枚一枚的拿起放回棋篓中。
陈沁微明显感觉到了秦夷的情绪有些变化,或许是因为那位长公主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她不由打趣的说道:“阿宁说的对,长公主的确是个狠角色,我们自以为能好好的拿捏她,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被她给利用了。”
“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秦夷淡声接下陈沁微的话:“我们从开始就把萧笙小看了。”
此时的秦夷总觉得萧笙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因为倾覆一个陈家与陈淑妃。
陈沁微淡笑:“这长公主的确是不容小觑。”
——
陈淑妃死在甘泉宫,整个甘泉宫的下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元安帝的雷厉风行让整个后宫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恐慌之中。
午门萧玄止被斩杀时,除了监斩官以及禁军外,没有任何人到场。
陈家满门在城门关闭之前全部被驱除帝都。
夜,皇宫。
寒风凛冽的宫道中,禁军的铁靴踩着地面发出让人心惊的声音。
长阳宫大殿中灯火通明。
萧笙看了一眼眼前大殿,抿了抿唇往大殿中走去。
元安帝那么痛快的给她写下和离书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她从榆欢的嘴里多少知道元安帝对萧玄止的期望,一夕之间元安帝失去了最满意的儿子,想来元安帝亦是失望至极。
从对陈淑妃以及陈家的力道,就知道元安帝是真的动怒。
“儿臣见过父皇。”萧笙眼睑半垂,语气满是恭敬。
龙椅上的元安帝脸色略显疲惫,听着萧笙的声音,把手中的奏折丢在御桌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大殿中央的萧笙。
“你来做什么?”元安帝深邃的眸中浮现几丝异样,语气冷硬至极。
萧笙直接跪地,恭敬的问:“儿臣前来就是想问问父皇那日所说之事还算不算数。”
“什么事。”元安帝冷声问。
“那日父皇说,若是儿臣找到下毒之人,就可以考虑考虑儿臣前往沧州一事。”萧笙毫不遮掩,原本沧州一事元安帝是有意交给萧玄止。
元安帝半眯着眼睛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萧笙,凛然道:“华安,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说什么?”
“父皇多虑了,儿臣那日说沧州一事只是想父皇对儿臣另眼相看罢了,至于让儿臣真的做什么,儿臣肯定什么都不会做。”萧笙的唇角扯着浅笑:“儿臣自从醒来后,身子感觉亏空的厉害,那冰魄毒针伤及了儿臣的根本,儿臣只是想前往沧州的梨花谷讨要解药罢了。”
元安帝这才注意萧笙的眉间似乎真的有几丝病态,平日见到萧笙因着萧笙上了妆,此时萧笙却是素面朝天。
“那段时间为何不说?”元安帝的声音依旧那么硬冷。
“只是不想父皇以为儿臣在装模作样,怎么说父皇也是真的想要把儿臣禁足在冷宫。”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头垂的更低。
元安帝盯着萧笙盯了一会,才往萧笙身旁跪地的榆欢看去。
榆欢感觉到高位上的视线,立即说道:“每每深夜的时候,公主殿下就咳嗽,吐出心头血是常有的事,也去看了太医,但太医也束手无策。”
元安帝神色晦暗。
大殿中安静下来。
萧笙内心忐忑无比,她所说的真话假话各掺了一半,就是不知元安帝会不会同意她前往沧州,如果这次不行,她还得另外想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才传来元安帝的声音。
“朕允许你前往沧州,但朕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