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仪昨日就见过此人,谈吐之间颇有风度,不过昨日他只说是一村之长,没想到竟然还是十一年的贡生。
“很好,”谭承启点了点头,“我们几个初来乍到,在这里并不熟悉,很多事情就需要你来费心了。”
那青年应了下来。
“修大坝也不是一时的事,”柳清仪适时开了口,“若是各位有什么想法,不妨都提出来,集百家之长也好加快进度。”
“是,”青年应声,“带草民整理一下,呈给世子妃看看。”
柳清仪点头。
她没有去提银子的事,此时群情激愤,正是好时候,牵扯到利益难免会有私心,倒不如先像这样观察一阵子。
萧矜北始终没说话。
孙知县被当众宰了,他的家人也被谭承启关押起来候审,难民们出了这口气,看上去比昨日平和了不少。
谭承启还需收尾,安置百姓写文书,柳清仪在他的目光里点点头,毫无留恋的转头去了萧矜北身边。
“夫君?”
她轻轻叫了一声。
萧矜北回神,牵起了她的手:“走了。”
柳清仪跟了上去。
萧矜北走的并不快,他似乎在想什么事,英俊的侧脸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翳。
柳清仪也没说话,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直至到了屋内,萧矜北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他神色渐缓,倒了杯水递给柳清仪。
“喝口水缓缓,我先去洗洗。”
柳清仪伸手拉住了他。
孙知县一击毙命,萧矜北身上无可避免的沾了血,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想让血脏了她的手。
“清仪服侍夫君,”柳清仪边说边起身,“荷香,去烧水。”
荷香领命退了出去。
若是在府里,萧矜北这事儿求之不得,但今日不同,他愣了愣,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洗……”
“清仪不怕夫君身上有血,”柳清仪抬了抬眼,“当日您从山贼手上救我,一枪穿了两个人的胸腹,清仪也未曾觉得您可怕。”
萧矜北被戳中了心事,咳了一声,不吭声了。
心里知道和当面看见是两回事,他在军营中有人切磋,都有将士开玩笑说见他一眼胆寒三天,如今当着他的小海棠杀人,即便孙知县该死,他也生怕自己吓到她。
好不容易她肯亲近自己,若是一见面就想到自己满身血污的样子,他担心又把人吓回去。
柳清仪走上前,去解他身上的银甲。
细白的手勾着皮绳,轻轻一扯,露出他的脖子上的一条红线。
那是她送的护身符,萧矜北一直好好带着。
柳清仪目光顿了顿,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这福气突如其来,萧矜北脑子还没跟上,身子先做出了反应,反手把人一捞,捞了个满怀。
他也顾不上什么血污了,如今软玉温香落在怀中,世子爷觉得若是弄脏了,一起洗洗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小海棠……”他声音喑哑,饱含深情,“你……当真不怕?”
“不怕,”柳清仪被他的甲胄硌的微疼,柔软的侧脸贴在他颈侧眷恋的蹭了蹭,“夫君,你之所以那么快动手杀了孙知县,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对不对?”
萧矜北目光微顿。
“有人在养私兵,朝中姓白的没几个,要说权势和地位最高的,就是皇后娘娘,”柳清仪轻声道,“也就是为了太子殿下,您在担心这个,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