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老祖你别走那么快啊!”
回了秘地后,木桢见老祖步履匆匆,心知对方心头有些不舒服,当即耍宝跟上去。
“这下高兴了?连我都敢胁迫,胆子越来越大了!”
木桢原本以为,对方不会理她,谁知追了两步,就见老祖突然停下,转头神色淡淡看着她。
木桢知他不高兴自己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讨公道,所以想着耍宝逗他,但她心头也并不舒服。
不过是觉得,事情已经达到目的,对方对自己和枫林城都不错,就不去纠结那些细节。
此时见老祖一本正经,尤其是那句“这下高兴了”,让木桢心头有些哽得难受。
明明犯错的是本家子弟,轻慢他们的是本家长老,这话却是在说他们不知足,被欺负不肯服软是无理取闹。
木桢面上的笑意收起,脚步也停下不再上前。
“老祖是单纯觉得,我用这种方式请您主持公道,冒犯了您。”
“还是觉得,我们枫林城的人,要在本家讲道理,就是一件错误的,不应该的事情?”
老祖察觉到木桢没有跟上来,也停下了脚步。
听到她冷静淡然声音的这一刻,就知道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老祖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那话确实有些急,但常年身居高位,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所以,你这是在质疑本座吗?”
只见他转过身,微微低头,睥睨地看向木桢,声音不复往日的懒散随和。
木桢被对方无意释放的气势一窒,脸色有些发白,但依然倔强仰起头道:
“晚辈不敢,只是晚辈天真,以为在家里能论是非、讲道理、求公平。”
“是晚辈忘了,这里是神木城,这里是修仙界,而不是枫林城。”
木桢说完,身姿端正冲老祖恭敬一礼,而后转身去往自己居住的小竹林。
老祖站在原地,气得脸都绿了。
这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骂神木城本家一团乌糟,不论是非,不讲道理,没有公平吗?
不就是骂木家只看背景关系,只看拳头大小,连自家人也欺负吗?
这是骂神木城木家吗?
这分明就是甩他这张老脸的耳光,臊他的皮!
毕竟,一力促成枫林城木家回归,也是自己要挟利诱求来的结果。
这样一想,老祖气绿的脸又开始变黑,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崽子!”
骂完,又有些气馁地看向木桢的方向,牙根痒痒“哼”道:
“服了,祖祖辈辈都是犟骨头,唉!”
说完,朝木家其中一个方向,怒气冲冲传音道:
“还不滚过来!要老子八抬大轿抬你吗!”
……
木家正院。
正一脸见鬼表情,听着管事汇报情况的家主,耳边突然响起老祖炸雷一般的咆哮。
他“腾”地一声从座位弹起,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情况都还没弄清,老祖那边怎么就催起来了?
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唉,也不知道让枫林城那一支回归,到底是对是错。
自从那四个晚辈来了,家中真是没有一日消停。
演武场被搞得三天两头要修缮就算了。
他精心照料多年的八珍灵鲤,又不知被谁偷走两条。
好容易找到点线索,刚要追查下去,这群崽子又给他惹事,关键这次还有家中长老卷进去。
事情还没捋清楚,老祖又爆炸了。
当家主真的太难了!
家主木宗岳,那张喜庆圆胖的脸,此时冷漠得居然能找到下颌线。
别看他表面还算平静,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眼泪,已经汹涌得需要大盆才能装得下。
他倒要看看,老祖那里还能有多粗的稻草,来压死自己这头骆驼。
秉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木宗岳干脆加快通往秘地的脚步。
到得快的话,说不定还能同那好说话的小管事,先提前打听上两句。
可惜的是,今日给木宗岳开门的,并非往日那个总是笑盈盈的小姑娘,而是老祖的神识。
“东张西望什么?还不滚过来!”
老祖的气本就没消,见了木宗岳缩着脖子找木桢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木宗岳不敢再张望,只能低头快步疾行。
只是心头不免掠过疑惑,那小管事哪里去了?
总不能,也惹老祖生气了吧?
嗯,猜得很接近,但又好像没什么关系。
老祖的气是有木桢的功劳,但她不是不小心惹的,而是故意气的。
知道归宗这件事定了,就很难再反悔。
尤其是去过藏书阁之后,木桢也知道,归宗本身对枫林城木家,确实是有好处的。
她说的一切的话,表达的一切态度,都只是在为族人争取。
很多事情,不是说人家说承认你,就是承认你的。
也不是说,靠着少数有良心人的愧疚,就能在神木城站稳脚跟。
而是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断地、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才能让对方真正正视他们。
当然,更要自己有真正的实力,让对方不得不服,他们枫林城才能真正有话语权。
对方但凡比你多一丝优越感,就说明在他们心中,他们就是高人一等。
枫林城木家要发展崛起,就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一直下去。
当然,明白这些是一回事,要正大坦荡做成这件事,是需要足够筹码的。
那试炼塔是一个筹码,木雨凌的资质也是一个筹码,而木桢,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筹码。
并且她这个筹码,怕是比前两个都大。
木桢不是傻子,从五岁修炼到现在,即便从前偏安一隅,也足够她认清修仙界的残酷。
她不会相信,在这样一个本质上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超出本分的好。
枫林城木家不可能,神木城木家更不可能。
如果是,那必然是因为有所图。
就像小长老,也不是因为她是木桢,就格外关注她,而是因为叫木桢的人,恰好是他要找的人。
同理可推,家主是这样,神木城老祖自然也是这样。
当然也不能说大家毫无真心。
只是个人的情感,在某些时候,永远不会凌驾于利益和责任之上。
木桢甚至不必去想,他们的所图是否一致,是否是她隐藏的秘密。
她只知道,即便自己是块筹码,只要合理利用,她就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