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凝颤巍巍爬起来，身上已经被狐血浸湿。
“胡娘！”
不久前还活力满满介绍对象的胡珊珊，此时雪白的毛发凌乱不堪，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泥土。
“胡娘，快醒醒！”
姬凝不断将元气输入胡珊珊体内，此时的胡珊珊就像是无底洞，不断吞噬姬凝的元气。
“阿凝……听我说，”地上狼狈的白狐睁开眼，“法则要灭我狐族，灵气消退、法则灭世……阿凝，法则不放过所有人。”
姬凝双手不断按压白狐伤口，“你别说，我带你走！不会死！”
“阿凝，没用的……”胡珊珊红宝石般的狐眼闭合，一枚金色的内丹飞出丹田，“天道、天道能救……天道不会放弃万物生灵……”
内丹陡然冲向姬凝，与姬凝融合的那一刹那，白狐彻底闭上了眼。
姬凝抱着尚还温热的白狐久久未能回神，狐丹带着胡珊珊百年修为感悟，霸道汇入姬凝丹田。
【法则灭世，天道护灵。】
【阿凝，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法则得逞！】
【阿凝，不能去你家玩了……记得每年给我烧纸扎美男……】
“好，我给你烧一群，要什么样的都有。”姬凝掏出小梳子给胡珊珊梳理毛发，白狐族被法则绞杀，全族魂飞魄散。
将白狐巨大的尸骸小心放到树下，许久之后，姬凝轻声道：“胡娘，我会好好活下去。”
四周的灵气再次聚集，天上雷云聚集。
抬头凝视劫云，隐约能看到一缕微弱的意识在不断阻挠滚滚天雷。
姬凝深吸口气，在白狐尸骸旁留下一枚路引，迅速离开白狐族地。
这一夜，秋雨山内天雷滚滚。
姬凝狼狈不堪，好在有胡珊珊最后留下的狐丹指引，不断躲避法则绞杀。
身上全是天雷留下的伤痕，长剑染血后更加清亮，像极了越挫越勇的主人剑修。
直到天色渐渐亮起，天雷终于停下，只有几道暗雷在云层中涌动。
一只等人高的白狐虚影守在姬凝身边，这是昨晚姬凝借助天雷威势和胡珊珊内丹悟出的术法，能避开法则的探查。
“贼老天，总有一天，老娘掀了你！”姬凝拄剑跌跌撞撞往前走，“天道，你若真有灵，咱们就试试。”
轰——
晴空一声霹雳，姬凝脚下一滑，落入深坑。
草！姬凝终于忍不住爆粗口。
没被法则绞杀，最后摔死，也是够戏剧的。
神女部族。
自从昨日白狐族地发生爆炸，音宫羽一直魂不守舍，总感觉有些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期。
几次去议事堂找姐姐，得到的答案都是。
族长和几位长老在议事，暂时没空。
音宫羽忧心忡忡，又出不了族门，索性捡起扫帚打扫院里落花。
满园落花堆成一个个小包包，音宫羽推来小车车将花瓣装上车，心里不由自主又浮现胡珊珊给他描述的飒爽剑修。
一身蓝黑劲装，头发用一条蓝色发带高高竖起，长剑所指之处诛邪退散。年仅十八，修为容貌皆冠绝天下，是世间最厉害的女子。
他现在十八了，可以谈恋爱了，族中男子多会选择本族女子，极少和外族人结亲。
但音宫羽这孩子从小审美就和族中男子不同，喜欢英气飒爽的侠女。小时候每每看话本，都会对着中的侠女发愣好一会儿。
神女后裔族中女子掌权，容貌绝世，但都是偏柔和那挂，根本找不到侠女那样英气飒爽的。
以前姐姐也给他介绍过外面的英气姑娘，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最后都不了了之。
两年前，从附近白狐族大小姐口中听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女子，音宫羽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可是对中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向往已久。
甚至将自己收集数年的山海经全套雕塑给胡珊珊，作为说媒费用。
却不曾想，今天被放鸽子！好气哦！早知道就该在去年胡珊珊去学校时候偷偷跟着，山海经翡翠雕很贵的！
垂头丧气的音宫羽推着小车车往落花池过去，族中的残花都倒在这里，远远便闻见落花池飘散出来的清香。
音宫羽双手合十朝落花池许愿。
“落花啊落花，请赐我一个剑修吧！”
嘭！
落花池上方一坨带着血腥气的东西砸下来，长剑当一声插进岸边青石。
音宫羽吓得眼睛都瞪圆了，看着陷在重重花瓣中的女子，嘴巴渐渐张圆。这些落花真的有灵！前脚许愿，后脚就送来了！
回神后朝落花池扑通一声跪下，虔诚道：“感谢落花，信徒音宫羽一定把握机会！”
神女后裔的小公子，嘿咻嘿咻将剑修从花池中扒拉出来，抱着人傻笑着跑回小院藏起来。
……
姬凝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入目是古香古色的装潢，本命长剑在不远处花里胡哨的剑架上。
见到主人醒过来，本命长剑立马发出焦急的嗡鸣：主人！救！
姬凝掀开被子，登时头皮发麻，知道自己本命剑为什么求救了。
蓝黑的劲装换成淡粉色丝绸长裙，发丝扫过鼻尖，清雅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说实话，她都想求救了，从小到大，姬凝就没穿过这么粉嫩的裙子！准确来说，就没见过穿裙子的剑修，练剑忒不方便！
“呀！你醒了？”
门外传来清越的男子声音，姬凝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一位身形颀长，举手投足优雅贵气的青年。
“在下姬凝，感谢公子出手相救。”姬凝朝男子深深鞠躬道谢。
音宫羽放下手中花束，赶紧扶住剑修，关切道：“姑娘，你身上伤没好，得卧床休息。”
姬凝总感觉这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话语一时没经过大脑，直接秃噜出来，“这位公子，我好像见过你。”
音宫羽夸张地捂住小心脏，“是、是梦里吗？”
姬凝：……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再次坐回床上，姬凝才感受到绷带下传来的尖锐刺痛，想来是之前躲避法则追杀受的伤。
简单交谈后，姬凝算是弄明白自己在哪里了。
那个外人踏遍秋雨山寻不到的神女部族，竟然被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而救自己的人，正是那天在秋水湖畔的看到的白毛。
“那、那什么……你不是白发吗？”姬凝问。
音宫羽发丝尖都紧张起来，不可置信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染过白发！”
姬凝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实不相瞒，之前我和闺蜜在湖边见你弹琴，我们没有偷窥的想法。”说完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揉揉有些发热的脸颊。
音宫羽心里雀跃了一下，原来胡珊珊没有爽约呀，看来是误会了。而且这位剑修小姐姐这样说，胡珊珊肯定没有将说媒的事情告知。
音宫羽小脑袋瓜疯狂转动，演技瞬间上线，“胡珊珊？是狐族的大小姐吗？以前我见过她，是只漂亮的小狐狸。”
“对啊，是只很漂亮的小狐狸，”姬凝想起胡珊珊，心里一阵阵抽痛，“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手心隔着肚子感受到内丹的温热，姬凝垂下眼眸，遮住眸中的阴冷。终有一天，她要掀了这天！
音宫羽呆呆地坐在桌旁，久久未能回神。胡珊珊死了？怎么可能？！
“你喜欢珊珊？”姬凝问。
音宫羽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是我族外第一个朋友。”
姬凝轻轻叹息一声，“唉，憋不住就哭出来吧，没人笑话你。”
音宫羽终于压不住，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手帕按按眼角，不但止不住泪水，反而越流越多。
手帕捂着脸，冲出大门，在院中桃花树下抱着膝盖小声呜咽出来。
姬凝把本命剑从花里胡哨剑架上解救下来。
透过窗户往外瞧，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能哭的男孩子，这得有十分钟了吧！
“音宫羽，很难过对吧？”姬凝拧着一壶蜜水坐到音宫羽旁边，“想给珊珊报仇吗？”
音宫羽接过一杯蜜水，学着姬凝的模样仰头灌下去，“是法则要灭白狐一族，我、我们能和法则相抗衡吗？”
姬凝仰头对着壶嘴灌完一壶水，“任何事情在成功之前，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法则这次对准的是白狐族，下次有可能是我们剑修，也可能是你们神女后裔。”
音宫羽捏着茶杯，道理他都懂。抗争尚有一线生机，坐以待毙觉悟生还。
“想试试吗？”姬凝看向音宫羽。
音宫羽茫然眨眨眼，然后缓缓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埋进膝盖。
天哪，这么重要事情，竟然被爱情冲昏了头！简直、简直太荒唐了！
“我、我得和姐姐商量，这事情太过重大，关系到神女后裔，我说了不算。”音宫羽慌忙补救。
姬凝撑着下巴笑盈盈看着神女部族的小公子，还挺可爱的。也不知道胡珊珊给人家小朋友说了什么，忽悠得小朋友神魂颠倒。
“哈哈，小朋友，你姐姐呢？”姬凝问。
音宫羽抬头严肃道：“我不是小朋友，成年了！姐姐在议事……哎呀！”音宫羽猛地蹦起来，“我还没给姐姐说带了个人回来！”
正说着，院子外传来一声厉喝。
“音宫羽！你胆肥了！院子里藏人！”
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气势汹汹踹开门，目光扫视一圈，抓到桃花树下冒着诡异粉红泡泡的两人。
和音宫羽的惊慌失措相比，姬凝起身拍拍身上的落花，朝音宫商抱拳行礼，“在下姬凝，剑修。”
“姬凝？姬氏的剑修？”音宫商朝不省心弟弟使个眼色，等人走后，转头朝姬凝说：“刚才你和小羽的话我听了，若你真有此想法，这边请。”
音宫羽伸长脖子看着姐姐和姬凝走远，两人容颜明明截然不同，但身上的气势却极为相似。
“哼！姐姐还说我肯定找不到，”音宫羽收起地上水壶，“我音宫羽这么俊美漂亮，怎么会找不到心仪之人？！”
……
姬凝和音宫商在议事堂内密谈了整整三日。
其间神女部族的长老不断进进出出，个个面容凝重。
前几日出去援助白狐一族的神女后裔也回族，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神女族中也忙碌起来，疗伤的疗伤，部署警戒的部署警戒，音宫羽抱着琴在伤员中间穿行，族中没有一个闲下来的人。
议事堂内。
音宫商撑着头低低叹息，桌上全是这三日来商议的内容。
“姬凝，我们商议这么多。你能做剑修姬氏的主吗？”音宫商整理桌上杂乱的文件，问道：“我记得你们外面向来以男子为尊，姬氏能让你一个女子当族长？”
“我们姬氏才没有外面那些弯弯绕绕，能者居之。”姬凝拿着订书机挨着装订，话锋一转，有些骄傲地说：“不过之前族里确实不同意，嫌我能力不足以担任族长。等我挨着揍一遍，都老实了，也不知道我出来读书这几年，他们有没认真练剑。”
音宫商低低笑了笑，别的不说，姬凝确实合她口味。
守本心，成己身。
人生于世，本就不该被世俗认为的美拘束。女人可以仗剑走天涯，男人也可以抚琴描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不知为何话题忽然转到音宫羽身上。
音宫商说起弟弟眼中带笑，“我这弟弟从小娇气，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我这个当姐姐的，最害怕他哪天被什么别有用心的拐走。”
“之前我倒是挺看好白狐族的大小姐，可惜两人玩闹了多年，硬是没有生出一点友情之外的东西。”
姬凝闷笑，想起胡珊珊吐槽的那些软萌小男生，“他们俩审美都是硬朗那挂，相互生不出爱情是正常。”
“那姬族长喜欢什么样的？”音宫商好奇地问。
“温柔点吧，来个暴脾气，我和他怕是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姬凝想了想，嘀咕道：“我才十九，不着急。这几年先忙活事业，练剑比较重要。”
音宫商嘴角微微一抽，剑修果然都是不开窍的木头疙瘩，抱着他们的剑过一辈子去！
怪不得祖上说起剑修就一肚子的火气，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他弟弟都表现这么明显了，姬凝这个呆木头硬是没看出来？
罢了，好事多磨，两个小年轻先相处着，以后都看缘分吧。
……
计划敲定。
接下来几日，姬凝给族中传回平安的消息后，在神女部族养伤。
音宫羽这两日，除了去药堂，其余时间都围着姬凝打转。
姬凝练剑，音宫羽在旁边喝彩，一张嘴叭叭叭吹得姬凝天上有地上无。
姬凝闲下来，音宫羽带着人去花海采花，恨不得把生平见过最美的风景呈在姬凝面前。
“阿凝，你会喝酒吗？”音宫羽神神秘秘问。
姬凝收剑归鞘，“当然会。”
音宫羽带着姬凝穿行桃花林中，“以前我姐姐不让我喝酒，现在我成年可以喝了。这里有我藏的桃花酿。”
微风吹过，桃花随风飘落两人肩头，还有一部分落入酒坛中。
姬凝豪迈拎起酒坛，猛灌一口，晶莹的酒液顺着嘴角滑下两滴。音宫羽耳尖微红，轻咳一声，拍开另一坛酒优雅小品一口。
别说，味道真不错。
不多时桃花树下摆了四五个空酒坛，大部分是姬凝喝完。音宫羽喝了一坛，怀中还抱着半坛酒，眼神有些发直。
“阿、阿凝……你会东瀛忍术吗？”音宫羽摆摆脑袋，放下酒坛伸手在胳膊上挠了挠，“有点痒……有虫咬我……阿凝帮我捉捉虫子……”
姬凝朝音宫羽释放一道剑气，没有捕捉到任何虫子的踪迹，“没虫子，怎么会痒……等下！”
微醺的酒意瞬间消退，沉声道：“袖子捞起来！”
音宫羽迷迷瞪瞪顺着姬凝的话挽起衣袖，白皙的小臂上零星散落几点鲜红的小点，还有渐渐增加的趋势。
“阿凝，我、我痒，有虫子……”醉酒的音宫羽抓着姬凝的衣袖小声哼唧，凤眸水汪汪的。
姬凝深吸口气，“没有虫子，你过敏了。以后好好听你姐姐的话，别碰酒了。”
“嗷，有虫子，痒……”音宫羽醉迷糊了，什么话都往外蹦，“你是不是要走了？我就知道你伤好了，就要丢下我走……你个坏女人！”
姬凝揉揉额角，和醉鬼真难解释。二话不说横抱起人赶往药堂，一碗药下去，哼哼唧唧的人终于安静，抱着被子睡得香。
音宫商给弟弟掖掖被角，确认滚烫的体温褪去，才离开。
姬凝见音宫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歉，“宫族长实在抱歉，以后不会让阿羽碰酒了。”
音宫商摆摆手，“我也不知道这家伙藏了酒。姬族长是准备离开了？”
姬凝朝屋内瞧了眼，点头，“计划已定，还需要神女后裔帮忙牵制住法则的视线，能早一日是一日。”
音宫羽眉宇间的愁绪不减，决定直接挑明，“宫羽挺喜欢你的，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姬凝瞳孔微微放大，等了半晌，缓缓叹息一声，“前路漫漫，我也参不透半分。天道式微，灵气衰退，实在没心思儿女情长。”
音宫羽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走？等宫羽醒后给他告别？”
“算了吧，到时候徒增伤感。”姬凝想了想，手心凝结一枚晶莹小剑，“音姐，麻烦你把这个给阿羽，他一界琴修行走在世还得有些保命的东西。”
“你的一道剑意？”音宫羽捏着元气所化小剑，“行，给你转交。”
姬凝来时一人一剑，走时依旧一人一剑。
踏出神女部族的那一刻，背后浮现被什么“巨物”紧盯的毛骨悚然感觉。
“还真不放过我啊……”
姬凝眼眸微合，催动体内狐丹，白狐虚影悄然浮现。片刻后，被紧盯的可怕感觉终于消失。
姬氏的传信蝴蝶也翩然落到姬凝手中。
[姬氏已准备就绪，听从族长差遣。]
姬凝手心燃起火焰将蝴蝶吞噬，她并不准备就此暴露自己和姬氏的关系。
因此，姬氏剑修在暗处清理这些年华夏大地上滋生的邪祟，而姬凝则在明处探寻灵脉。
“珊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姬凝摸摸身边的白狐虚影，虚影没有任何回应。
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胡珊珊已经被法则灭杀，只留一枚狐丹。
再往前走就离开了秋雨山。
姬凝回头望着深幽密林，一时分不清自己放不下的是胡珊珊，还是这几日围在自己身边，像个小太阳似的音宫羽。
“若我能活着回来，咱们再……谁！出来！”
一道剑气冲向旁边草丛，一只浑身沾着草叶的俊美青年滚出来。
音宫羽扎起长发，广绣长袍换成运动衫，整一个青春洋溢的小太阳。
“阿凝！你走都不跟我说！”音宫羽抱着琴小跑到姬凝旁边，拍拍小包裹，“我知道你要去很危险的地方！我也要去！”
姬凝眉头微皱，不赞成道：“快回去，你姐姐会担心。”
“不回去！我姐同意我出来了！”音宫羽从包包里掏出小剑吊坠戴上，“行走江湖多我一个治疗不好吗？而且我对自己武力值有数，所以平时苦练逃跑。”
“你放心，有危险我肯定逃得出去。逃不出去……那我们也八成活不了。”
姬凝按按跳动眉心，妥协道：“有事一定躲我身后，我护着你。”
“耶！阿凝，你真好！”音宫羽跟在姬凝身后，掰着手指头盘算以后的日子。
音宫羽背起古琴跟上姬凝，一路上只听到音宫羽的声音。姬凝时不时回应两句，大部分是简单地点头嗯一声。
……
音宫羽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秋雨山，对什么都好奇。
站在繁华的都市，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拉着姬凝挨着店铺探索。
好不容易离开商业街，姬凝还没松口气，又听音宫羽问：“阿凝，我们去哪里？”
姬凝手里拿着地图对比，“特警局，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旅馆等我？”
音宫羽想也不想，“特警局有电话吧？我去给姐姐回个电话。”
姬凝：就说你小子是偷跑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