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搀扶着回到书院,李乐瑶也被王府马车接走了,之后大半个月都没再出现过。
永安郡主落水险些没命的事,自然是瞒不了瑞王李盛,他虽宠爱女儿,却也不是一味纵容,李乐瑶的行踪他一直是知晓的。
听到侍卫来报,女儿整日里往京郊一个书院跑,瑞王略一沉吟,他新晋提携的大理寺丞不就是出自尚文书院。
瑞王府的尊荣地位已经不需要与世家联姻,他只想给女儿找一个品行俱佳的郡马,眼下沈从曦正是个上佳的人选。
沈从曦敬重恩师,与书院来往紧密,略熟识的人都知道,瑞王放任女儿去那里,也是存着一点私心,金科状元郎那般品貌,兴许女儿自己就看上了,届时由他推波助澜,岂不是成就一桩皆大欢喜的好姻缘。
李乐瑶对父亲的月老之心一概不知,只苦恼自落水后,被他下令禁足,在自己院子里躺了这么些天,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出去。
父亲既然心狠,她只好磨一磨母亲,兄长,软磨硬泡之下,瑞王终于为其解禁,但是也明示了心中的打算。
“你去尚文书院那么久,有没有见过当朝大理寺丞沈大人?”
沈从曦一得空便要亲自接送沈妍,来往甚密,她自然是见过的,可父亲问他做什么,“见过又如何?”
瑞王也不让绕弯子,“别人家的女儿,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母亲四十岁才生下你,她一向都说那是上天恩赐,我们二人从来视你如珠如宝,却纵的你十七了还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别人家十七岁的姑娘,孩子都有能下地的。”
李乐瑶不耐烦听这些,这样的话她自及笄后就被念叨,“我还不想嫁人,在家多陪陪父亲母亲,不好吗?”
“不好!”瑞王气得差点倒仰,“我以为你跑尚文书院是开窍了 ,原来还是胡闹!”
李乐瑶疑惑道,“开窍什么了?与书院有什么关系?”
瑞王缓了口气,“我就明说了吧,我属意那沈从曦做你的郡马,这人来过瑞王府,你母亲和兄长也都见过,确是一表人材,如今二十一了通房小妾皆无,后宅空置,也不爱流连那烟花之地,实在是难得。”
李乐瑶总算听懂了父亲的意思,吃惊的粉唇微张,嗫嚅道,“他就算再好,跟我有什么相关,我又不喜欢他。”
听到女儿一口否决,仍然和以前一样油盐不进,瑞王索性冷下脸,“那好,尚文书院你也不用去了,以后也少出门,省的性子更野,届时成了十八十九的老姑娘,还不思嫁。“
这下李乐瑶总算急了,软下口气,预备阳奉阴违,“那个什么沈从曦,许是我之前没看清楚,既然你们都说好,那我再看看,书院还是得去呢。”
瑞王这才松口,但是严令李乐瑶的侍卫,日后郡主去哪,他们必须跟上,至多离开十尺,再出落水这样的事,阳间是不必待了。
李乐瑶重回书院那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因她救了石雪花,小姑娘们同窗情深,都将她当做恩人。
郡主是皇亲国戚,何等尊贵的人,从前小姑娘们见了她,哪怕人就在眼前,也觉得她似是天上够不到的明月,可如今不同了,小姑娘们终于觉得李乐瑶是一个同她们一样,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了。
李乐瑶也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小时候父兄都说自己顽劣,也没什么同龄的孩童和自己玩,如今十七了 ,倒发觉自己成了孩子王。
石雪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神情略带害羞,却有着孩童特有真诚纯粹,“郡主姐姐,那日的救命之恩,雪花感激不尽。”
李乐瑶也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回道,“说起来,你哥哥也曾救过我,这事以后大家都不提了。”
这哪成啊,一码归一码 ,石雪花邀请道,“郡主姐姐,你一会可得空,不如留下一起晚膳可好,我从先生和彩衣姐姐那学做了好多菜式,想请你尝尝。”
这事是石雪花之前就征得了谢竹心同意的,瑞王府富贵显荣,李乐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何况石家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答谢,只有亲手下厨,聊表心意。
其实这在李乐瑶心里,确实比什么稀世之宝都珍贵,那代表他们已经开始接纳她,愿意在平等的位置上,将她当作朋友了。
李乐瑶笑着答应,于是这日谢家的餐桌上,又一次聚了许多人。
谢山儒客气的请她上座,不管是因为身份,还是为表待客之道,他认为理应如此,李乐瑶推脱不成,只好在上首落座。
饭桌上除了石家祖孙,还有沈家兄妹,因着父亲提出属意沈从曦做她的郡马 ,李乐瑶第一次好奇又仔细的打量起了面前这人。
父亲没有看错,这人的确是相貌堂堂,单单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气度不凡。
她忍不住拿石毅和他做比较,后者眉目清冷,少言寡语,却反而让她觉得更好亲近,不似这位沈大人,态度虽温文尔雅,偏偏如同隔着一层云雾,叫人看不真切。
李乐瑶兀自想的有些出神。
“郡主姐姐,你怎么老盯着我哥哥瞧呀?”沈妍忍不住问出声。
她注意到了,自然桌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只是无人点破。
李乐瑶讪笑一声,“唔,我父王恰巧前几日还提到沈大人,说你前途无量,是以我想起来这事,便有些出神。”
被瑞王亲口夸赞’前途无量‘,沈从曦却没表现出过度的欣喜,只客气的回道,“瑞王爷谬赞了,沈某担当不起。”
席间石雪花频频为李乐瑶布菜,献宝似的语气,“郡主姐姐,这个是我做的,先生和彩衣姐姐都没帮忙哦,你尝尝。”
石毅忍不住约束妹妹,“郡主自己会吃,不要勉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