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慕祥贵的电话,郑易明争分夺秒地完善着培训课件,总觉得内容不够实用,一遍遍从头浏览着。
直至下班时间,培训课件才草草收尾,比起看调研方案时的“欣赏心态”,郑易明对这份课件不甚满意,心想明天上午得再好好润色一番。
郑易明一边下楼一边打开手机导航,前往饭店的路线已经有两三段变成了粉红色——下班晚高峰的拥堵大幕已徐徐拉开。
郑易明盯着手机上的饭店名称和位置,嘟囔了几句:“还‘臻朋私房菜’,本来就真朋友,在哪吃不行,非得找这么远的地儿。”他去到地下车库,从车里取了两瓶上等的酱香白酒,用打车软件叫了出租车。
郑易明从地库通道走到路边站牌下,开始焦急等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公交车了,此时他很想朝周围人群喊一声:询问是否有同行的、可以义务捎一程,但想想那“社牛”的情形,便作罢了,
手机显示出租车的轨迹越来越近,800米、500米、300米……此时,林诗漫突然打来电话,郑易明几乎在一秒内接听、又在一秒内挂断:“诗漫,你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回给你。”
怎么会这么巧!话说这郑易明,有时候体贴入微,有时候却神经大条到令人无语:盯着手机看半天,却压根没记出租车号。
挂掉电话的同时,两辆出租车已停到人群前,郑易明确认了一眼,便上了车。
“嘟~,对方不方便接听电话……”一声振铃后,那头的林诗漫立马拒接了。
“什么情况,该不会又惹林大小姐生气了?”郑易明心想,“不至于吧,就这点事。”
郑易明再次打过去,还是一声振铃,电话接通了。
郑易明连忙说道:“诗漫,刚才巧了,我着急出去,好不容易打的车马上到,但我没看车号、不确定哪一辆,所以……”
没等郑易明说完,林诗漫打断道:“哦…郑主任,我找您就是想问一下,明天下午的培训,是您自己带电脑去还是提前把课件发给我们?”
郑易明突然愣了一下,几度怀疑电话那头是不是林诗曼——对话竟如此“官方”、语调又是这般平和,一句一个“您”好生刺耳。
郑易明突然像被浇了一桶凉水,着急解释的心情平复了许多,这会儿受到的暴击还没开始发作。
“哦,诗漫,我明天中午前发给你吧,课件我还没整好,今儿下午有点事耽误了……”
“知道了,您忙…培训的事不重要。等定稿了请发给我吧!”林诗漫阴阳怪气地说完,立马就把电话挂了。
呵!什么情况!这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莫名其妙!这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压根不是郑易明,分明是她林诗漫才对!——郑易明盯着手机,颇有些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样子。
郑易明并不知道,打这通电话的林诗漫就在他单位楼下。因为怕影响郑易明正常工作,林诗漫已经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原本是问他加班与否,想约他共进晚餐。
在拨号前,骄傲的林诗漫已经下了决心,要在晚餐时将自己和盘托出、一表衷肠。但是,这个决心随着郑易明的挂断和外出,而彻底破碎了。
这一对冤家啊!你骄傲,我比你更傲,你高冷,我比你更冷。说白了,都是被异性捧惯了的人,谁都不适应当舔狗的感觉。
于是乎,反应迅速的林诗漫,为了面子、为了“泄愤”,把诚挚邀请瞬间切换成工作对接,本应柔情似水的倾诉也就成了冰冷的“外交辞令”。
怎么能气到你,就怎么说,林诗漫做到了。
“诗漫这种反差,不管是生气也好还是赌气也罢,说到底,无非是在意和在乎嘛”郑易明心里默念着,“不上火、不上火,一个可爱的小女人而已,不要一般见识”。
要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林诗漫的这种性格,恰恰是把郑易明拿捏得死死的,虽然一时感到无语,但在郑易明心里已经把这种脾气视为林诗漫“有趣”的一部分了。
这也就是林诗漫,也只有林诗漫,郑易明哪受得了别人这般冷落。
随着出租车慢慢向目的地挪动,郑易明不由回想起过去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理智告诉他,绝不可以陷的太深。甚至,自己的情绪因为她而过度波动也是不应该的,很有必要将两人关系回归到正常轨道上来。
但,林诗漫对郑易明而言,依然有巨大的神秘感,他越想探究反而就越挣扎,越挣扎就陷的越深。
在郑易明此刻的认识里,林诗漫是一个即简单又复杂的人——性格乖张、古灵精怪、现仇现报,有小女人身上该有的所有特点,彷佛一眼就能看到底;同时,又深不可测,左右逢源、纵横捭阖,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对异性独有的掌控力;时而温婉如玉,静若处子,时而泼辣随性,动如脱兔;极度重视形象管理,时刻保持光彩照人,却又能在他面前秒变“抠脚大仙”。
真是令人上头!
话说,很少有人能让郑易明如此费心地去“研究”,而且他每一次得出的初步论断,总会在之后的某个瞬间被颠覆,这令他有种挫败感,但又伴随着某种快感,“搞不懂”和“拿不下”,反而激发了郑易明的斗志和欲望。
越挫越勇、欲罢不能。
出租车上随机播放着经典老歌专辑——“你敞开怀抱融化了我,你轻捻指尖揉碎了我,你鼓动风云卷走了我……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可今天,我已离不开你,不管你,爱不爱我……”
“师傅,能麻烦换首歌吗”郑易明无奈地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自己不至于到了歌词描述的这般程度吧——郑易明对自己说。
是不是自欺欺人、自我宽慰,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了。
猛的回神,郑易明给慕祥贵打去电话:“你到了吗,兄弟?我在出租车上,马上到。”
慕祥贵回到:“哥,我已经到了,你到了直接去房间就好”。
“好的,那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