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郑易明而言,午睡的时间总是特别珍贵,只要能进入睡眠状态,哪怕只有十分钟,也足以让整个下午能量满满。
郑易明关掉手机闹铃,伸了个懒腰,起身洗了把脸后,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他将陆续收到的十二家产业单位或区域机构的汇报材料逐一梳理汇总起来,在整理的同时,对所有单位近况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之后,他征求了总部各职能管理部门对各单位的意见建议,认真记录了有关提醒或督促事项。
最终,他按照拟定的行程路线进行排序,一套完整的调研方案初步形成——行程计划,侧重事项,各单位班子建设、经营数据、人员构成、主责主业……以及当前面临的内外部环境和存在的问题,下一步重点工作计划,等等,一切都简明扼要地呈现出来。
不管哪个领导,拿到这样一份材料,都会令调研变得事半功倍。
郑易明也感觉颇为满意,正精心“雕琢”,使其臻于完美。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郑易明的心绪。
“请进!”郑易明一边揉捏起鼻梁,一边喊道。
“忙什么呢,老郑,敲半天门不回话,我都想直接进来了。”王建春兴冲冲地说着,随即一个箭步就凑到了郑易明的电脑屏幕前。
“调~研~方~案?”王建春略带疑惑,说道,“你要去调研?还写个方案?”
说完这句话的王建春,表情突然变了,或许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明白了缘由。
纯纯一个嘴比脑子快的家伙。
“猜到了?老大安排的,出个方案,过两天陪他去转一圈”郑易明回答道。
听到郑易明这话,王建春的表情似乎更不自然了:“行啊,老郑,陪领导首发登场啊!”
“少来!我就一提包的”郑易明回答道,“你找我什么事?”
“哎,还那事!老张不是提议召开管理工作座谈会嘛,看样子挺重视,这不,我通知起草好了,本来是想请你参谋参谋”王建春一边说一边敲打着手上的通知。
“合着这事你还没落实呢?这有点拖拉了吧。不管咋样,你先给领导汇报看看啊”郑易明一边起身招呼王建春,一边说道“我这差不多了。你坐,我给你倒茶,需要我做什么赶紧商量商量,你得抓紧去汇报才是!”
说这话的郑易明着实是为王建春考虑的,本来就不是张广昌的嫡系部队,人家新官上任,交代了一件任务,怎么能久久没有回应呢。
试想,假如在王建春汇报之前,张广昌自己再次想起这件事。往好处想,张广昌可能会直接询问进度,但更大的可能是,张广昌或许不会直接说什么,但不满的情绪一定会在心里泛滥,办事拖拉的帽子也一定会扣在王建春的头上——在开始阶段扣上的帽子,再想摘下来可就难了。
这方面的敏感度,王建春确实差了一大截。
不成想,郑易明刚说完话,王建春便拒绝道:“算了,我看你比较忙,而且比这个事重要的多,你赶紧弄吧,我先回去了。”
“没事,不耽误……”没等郑易明把话说完,王建春便扭头离开了。
稍加修饰,调研方案便定了稿。郑易明带着“热腾腾”的厚厚一打纸敲响了张广昌的门。
在得到应答后,郑易明推门进入,看到王建春正坐在张广昌的对面。
“易明啊,来来来,先在沙发一坐”张广昌摆着手说道。
郑易明连忙答复:“领导您先忙,我回头再过来。”
张广昌回道:“行,不着急吧,手里什么东西?”
郑易明稍加犹豫,便走向前去,递给了张广昌:“我起草了一份初步方案,还需要继续完善。您有空时先看看,回头我再具体汇报。您先忙。”
郑易明说完寥寥几句,便离开了张广昌的办公室。
眼看下午的工作时间过去大半,这期间,下属小李等还报来了几份程序性的文件让他签批,几件零零碎碎的小事让他给了意见。
郑易明清楚,还有一项任务要在今天内完成——明天下午的培训课件。这事在郑易明的心中同样有着重要份量,只因为交代他任务的人是林诗漫。
想想明天下午就要正式“开讲”了,还是应该好好准备一番,毕竟人家林总的夸奖已经到了那种高度、氛围也已经烘托到如此程度。要是讲不好,他郑某人的老脸可往哪儿搁。
讲课容易,讲好不易。郑易明先是快速回顾了以往培训的内容和模式,又自上而下的查阅了部里、厅里的相关文件精神,在心里有了初步框架后,便忘情投入到课件的编辑中。
“啊欠~”郑易明冷不丁地打了几个喷嚏,之后略微感到身体有些乏力。
郑易明打趣的心想:莫非,林大小姐这是想我了,抑或是感受到我正在给她卖力干活,特意发来慰问。经历了昨晚那一幕,都不知道再见面会是什么情形?该是什么情形?
郑易明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绝大多数时候,他花在构思上的时间和具体实施的时间,几乎一半一半:想好了就做,然后高效率地完成。
郑易明比较喜欢这种工作状态。
邻近课件收尾,郑易明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郑哥,方便吧?晚上有没有安排?”电话那头是郑易明的校友,确切地说是小一级的师弟,名叫慕祥贵,据说是由早期“慕容”姓氏简化而来,最终演变成如今的单姓“慕”。
慕祥贵毕业后,先是自主创业了一番,近两年才到青城工作,经家人牵线,进入了一家包含燃气、啤酒等业务的大型综合类国企,从基层技术工作做起。
他与郑易明同在青城,又是校友,所以近两年会时不时地相约,两人小酒怡情,倒也轻松自在。
只不过,近半年的时间,两个人都是各忙各的,说起来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翔贵,好久没你动静了,今晚我倒是没事,怎么着,慕总有什么指示吗?”郑易明答复道。
慕祥贵说道:“没啥事哥,这不前阵子一直忙着,这会儿抽出空了,想约老哥整几杯聊聊天嘛!”
“你小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几次来大学同学都邀请你了,你是始终不‘出台’啊”郑易明开着玩笑,继续说道:“没事的话,咱们约个周五周六不好吗,很久没见啦,好好叙叙旧。”
郑易明一直对大学同学甚至校友感情看的很重,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另一方面他的大学给了他很多宝贵“财富”。踏入社会越久,他就越感激母校,因为她肯定了一个奋斗者的努力,给了无权无势普通家庭的年轻人一条光明的道路。
郑易明是把对母校几位恩师和挚友的感情,泛化到了整个学校,又将对学校的感情影射到了所有校友。
正因如此,郑易明对慕祥贵一直是以哥们兄弟相待,接到他的邀约电话自然是喜笑颜开。
“就今晚吧哥,回头我微信发你位置,六点半左右集合没问题吧?我就不过去接你了,咱们不见不散。”慕祥贵说道。
郑易明爽快答应:“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微信消息声紧接着响起,是慕祥贵发来了位置。
郑易明打开地图一看,晚餐酒店距离单位将近二十公里。郑易明随即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就到下班点了。
“这家伙!不到下班点不约,早知道我下午的速度再加快一些;这么远的距离加上晚高峰期堵车,必须一下班就得出发;自个兄弟吃饭还搞个酒店包房,净瞎讲究!看我见面不灌他几杯!”郑易明心里嘀咕着,但并非真的在意,也就没有多想。
常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祥贵不是一个大大咧咧、考虑不周的人。相反,早些时候郑易明听他讲过,作为市税务局局长的慕老爷子,对他的教育非常全面,甚至是人情世态、官场哲学等他从小就耳濡目染。因此,出生于“官宦世家”的慕祥贵,甚至比郑易明更懂礼数,今晚的地点安排、邀请时间等等,之所以一反平常、让郑易明心里犯了嘀咕,自然有其客观现实考量。
此刻的郑易明还不知道,这场饭局,竟成了他记忆深刻的一次自我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