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肖承东也戒备地看向那名女玩家。
“没事。”衡尧重新提步,问肖承东,“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有人在我识海里说话,那道声音很……平,没什么情绪波动。”
“嗯,在这里是正常的,你不用在意。它说了什么?”
肖承东拧起眉头回忆起来,“您升到了1级……应该是这样。”
证实了心中所想,衡尧不由叹了口气。
肖承东升级了,但是他身上没有灵气。
他依旧是个NPC,可以在《幻域》里生活,可以升级,也许到了五级之后还能挑个职业,但是他回不了月清界了。
听见衡尧叹气,肖承东呼吸一滞,下意识感到一阵心慌,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询问道,
“师叔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衡尧略微低下头,看见他眼底的慌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到地方再说吧。”
想必肖承东心里应该也有所猜测吧。
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衡尧两人才来到回响山谷。
现在玩家的等级都上来了,所以回响山谷里能看见几队人在引怪练级。
衡尧带着肖承东绕过玩家,来到山洞前。
距离她上次清空半兽人村子,游戏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天。
山洞外又有了半兽人看守,不过里面没有了奴隶。
衡尧直接一道雷送走了半兽人,便示意肖承东跟在她后面进入山洞。
循着灵气的指引,两人来到那处连接着仙运地图的洞壁前。
衡尧停下了脚步。
肖承东疑惑地抬头四处张望,“就是这里吗?”
“嗯,”衡尧看着肖承东,一手指向洞壁,“能感觉到灵气吗?”
肖承东愣了一下,看着洞壁缓缓摇头。
衡尧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她朝着洞壁伸出手,二者相触的一瞬间,浅浅的灵光亮起,她的手指很轻松便穿过了洞壁。
仿佛她的身侧不是洞壁,而是一道轻柔的水流。
“看到了吗,试试吧。”衡尧收回手臂,给肖承东让出位置。
肖承东面色踌躇,艰难地走到洞壁前伸出手。
他指尖碰到的是冰凉坚硬的石头,触感真实。
肖承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尽管猜到了大概,但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肖承东还是感到了窒息。
“我……只能留在这里了……”
衡尧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安慰的话没必要多说,这种事只能等他自己接受。
不一会儿,肖承东扭头看向衡尧,提起嘴角,露出恳求的神情,
“有件事想麻烦师叔。”
“说吧。”
听衡尧没有拒绝的意思,刚刚还沉浸在痛苦中的肖承东忽然忸怩起来。
他看了一眼衡尧,又猛地收回视线低下头。
如同故事中即将出嫁的大闺女一般羞赧。
衡尧忍耐地闭了闭眼,扭头便往山洞外面走去,“说不出来就别说了。”
“等等!我可以说出来!”肖承东小跑着跟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有个心悦的师妹,在见微学堂里做杂务,名叫修沅,我想让师叔帮我表明心意……”
说着,他声音低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说道,
“算了,我被困在此处,说了也只会让修沅徒增烦恼,还是不麻烦师叔了。”
衡尧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修沅?”
“是啊!”肖承东点头,“看师叔的语气,似乎认得她?”
“见过一面。”
“那真是太好了,她现如今过得如何?还有人去打扰她吗?”
衡尧觑了肖承东一眼,“你是说赵修?”
“您连赵修都知道了?”肖承东惊讶不已,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不是他对修沅做了什么?”
肖承东知道衡尧常在侍剑峰很少外出,能知道杂役弟子修沅的存在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没想到还能说出赵修的名字来。
他便以为是赵修对修沅做了什么不可饶恕大事,才会传到衡尧的耳朵里。
衡尧点点头,又摇头,“他没来得及做,来此之前刚好遇见赵修纠缠修沅,便罚他去思过崖呆三月。”
“幸好有师叔在……”肖承东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是一脸苦笑,“往后我也只能听听她的消息了。”
他在月清界时便经常跟在修沅身边,以前还能在赵修纠缠时找借口将修沅带离,现在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衡尧肯定了他的话,“确实,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闻言,肖承东脸色一垮。
他以前只晓得衡尧是那高不可攀的人物,和他们这种一眼就能看到修炼尽头的杂役弟子有着云泥之别。
在他的想象中,应当是谦而不虚,骄而不傲,以和待人的性子。
没想到真正相处时才知道,她说起话来一点情面不留,直戳人心窝。
痛,太痛了。
衡尧压根不在意肖承东是否心痛。
不过,念及他现在是小孩的身体,独自回去可能遇到危险,于是带着他回了新月镇。
当新月镇那一片白色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肖承东突然开口唤她,
“衡尧师叔!”
衡尧的步伐依旧向着前方行进,随口回道,“什么事。”
路上,肖承东在记忆里仔细地翻找,想起自己外出时带的一件法器,还是修沅借给他的。
他迟疑纠结了一路,才好不容易开口,“还是想让您帮我个忙。”
衡尧沉默了一下,“……说。”
肖承东尴尬地咳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离开宗门时带了一个铃铛法器,那是修沅借给我的,我想请您帮忙找到法器,再交回给修沅。”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新月镇的城门口。
衡尧扭头看向肖承东,
“你知道你死在哪里吗?”
肖承东不好意思地摇头。
他的记忆本来就混乱,即便是现在也有些事情想不起来细节。
有关他死之前经历的事更是只要一回想,便会引起剧烈的头痛。
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他踌躇地说道,“我只记得在半月城……”
“你有多久没见到修沅了?”
“嗯?”肖承东没想到衡尧的问题跳转得如此之快,他想了想才说道,“大概,三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