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姐生前并未中毒,从她口中寻找的织布纤维可以看出,曾被堵住了嘴,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一个个被人割杀,又活生生被人一截一截砍断手指割掉嘴唇,死后还被人捣烂了脑袋。
太残忍了!
默言出来时,脸色发白,浑身虚汗,长福大急:“娘子可是受惊了?说了不要进去嘛……”
默言摆手,对于一个医学专业人士来说,解剖尸体是必需的功课,但被虐得如此惨烈的死者,还是头一回见。
很愤怒,出离的愤怒,不是人可以做出来的事,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些被按在池塘边被割喉的人,比起孙小姐来,算幸福的了。
深吸了口气,默言默默往外走:“大爷在哪儿?”
长福怔了怔:“大爷……忙去了。”
“带我去见他。”默言道。
“你想做什么?”程明秀拦住默言道。
“找到了些证据,应该对他破案有帮助。”默言道。
顾默言平素看着性子好,遇到认定的事,倔得很,再劝都没用。
“等晚上爷回来再交给他吧,爷这会子……我也不知在哪儿。”
“不在都抚司吗?”默言问。
“不在。”
“那带我去见章文惠。”默言道。
“她进了诏狱,是嫌疑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顾默言,你别折腾了,回吧。”程明秀道。
默言没坚持,乖乖回了忠义侯府。
晚上秦承颂也没回来,默言也没再说起这件事,程明秀小心观察,看她与平素没什么两样,总觉得不放心,让春喜小心侍奉着,自己也跟前跟后的,顾默言也忙,一回来便去看望顾谨言,吃过药后,顾谨言的精神比先前好多了,景乾跟着长顺在外头办差,回来就守在娘亲身边,比以前乖多了,难得还孝顺起来。
默言亲自熬药送过去,谨言都乖乖喝了,眼睛总不敢看默言,心虚。
默言请桂妈妈带着景乾回了陈国公府一趟,向陈老太太说明谨言的病情,请求允许顾谨言在忠义侯府住一阵子,等病养好些了再送回来,景乾亲自向曾社母表明心志,他要跟着秦承颂读书习武,会常回来,但这几天要在侯府孝顺谨言,等娘亲的病好转了,再与她一同回府。
桂妈妈在侯府的地位,陈老太太也知道,她来,就代表是秦承颂的意思,陈老太太就算心中不舒服,也只能答应了,谢锦华很生气,要亲自去把媳妇和孙儿一道接回来,被陈老太太拦了:“你还想做什么?逼死你儿媳妇吗?同你不知说过多少次,莫要在谨言跟前埋怨,如今人都病了,你再逼下去,仔细景乾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他会恨你的。”
谢锦华还想分辩,陈老太太对着她就是一茶碗砸去,婆媳几十年,还从未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谢锦华吓住,眼泪汪汪。
“你去祠堂抄佛经吧,静静心,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如此,顾谨言母子在忠义侯府住下。
对这个姐姐,默言再也亲近不起来,恨也说不上,只是牵挂与愧疚全都没了,现在对她好,全是看在姐夫和景乾的面上。
连续三天秦承颂虽然也回来,但忙碌得很,只在家中吃了顿晚饭又走了,默言并未提起孙府的事,程明秀更觉不对劲了,眼看年节近了,街上热闹得很,大家都在办年货,便拉默言上街散散心。
默言正好想给春喜和小香儿几个置办几样首饰,买几匹布回去给她们添衣裳,尤其桂妈妈,默言想给她挑合适的礼。
好死不死,在首饰店里,遇到了杏花,那丫头一见顾默言转身就走。
程明秀没来得及拉住,默言已然追了过去,一路追到街上,庆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那儿,杏花匆匆上车,让马车赶紧走,杏花上车后,车帘子掀起一角,露出章文惠那张端庄温柔的侧脸,而她,正向后看,嘴角微翘,带着讥诮与嘲讽。
默言气喘吁吁,程明秀追过来时,她正支着腰站着。
“走吧。”程明秀扶住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并没有受半点惩罚?”默言问。
程明秀摇头:“和我料想的差不多,不过,才犯了这么大的事,就如此放肆在街上大摇大摆的逛,可见她的事,被压下了。”
“你是不是怪阿颂?”程明秀问:“这事不是他能决定的,皇上需要庆国公,只要庆国公不放弃章文惠,她就不会有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庆国公再重要,他的孙女犯了法,该判罪还是得判。”顾默言道。
程明秀嗤地一笑:“幼稚!这种话骗老百姓的话,你也信?”
是啊,骗老百姓的,这个社会,何曾有过公平?
确实幼稚,一个穿来的魂,有多大能量改变早就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可那个男人当时正义凛然的把人锁了去,结果只是给自己看的么?
这才几天,人就安然无恙地给放出来了,还四处招摇。
“回去吧。”默言抬头看天,快过年了,难得有个大晴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上街的人很多,热闹得很,默言却觉得孤独冷寂,孙府六十五条人命,稚嫩的婴儿都没放过,酒楼爆炸,死的那两个面目全非,血肉横飞,现在去还能在墙上看到碎人肉渣。
主凶却能逍遥法外!好笑!
程明秀后悔不该叫她出来,这哪是散心啊,分明就是闹心。
一回侯府,默言哪儿也没去,直接进了青竹院,把自己关在屋里,春喜不知何故,拉过程明秀:“不是说散心么?”
程明秀叹了口气,径直去了偏房自己的住处。
春喜也不敢叫门,只好小心在外头守着,桂妈妈过来小声问:“好象很心灰意冷?遇到什么事了?”
“还能为什么?只能是爷,成亲在即,爷忙得不着家,姑娘定是担心了。”
桂妈妈道:“年节家,宫里事多,最近又不太平,娘子多体谅,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