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秀好笑道:“你疏于职守,还敢抱怨主子,长福,我看你的皮越来越紧实了,得松松。”
长福陪着笑,顾默言道:“对了,长福,孙家人是在府里被杀的吗?怎么诺大个宅子里干干净净的,找不到作案的痕迹?”
“是在府里,那些人全都死在一处,孙家祠堂,听说祠堂外有口荷花池,满池的水都是红的。”
进府门时默言注意到了那口荷花塘,满塘残叶枯枝,并没有何不寻常处,所以也没太在意,因为没有走近,又加之残叶遮盖,所以没注意到水的颜色。
但血腥味还是有的。
“全家人都被关在祠堂吗?包括所有的下人?”
“爷说是熟人作案,且肯定有内应,那家人是先被迷药放倒,然后将人全都搬荷塘边,象杀鸡一样,一刀一个割了喉咙,血全放入池水中。”长福道。
杀人还如此讲究仪式感,一般的杀后不是将人放倒后,就地割杀吗?
还非要将人都搬到一处,一个个以同样的方式杀掉。
也不怕被人撞见,不担心败露……
好冷静冷酷又残忍的凶手。
“所以,不会是一个凶手,应该是团伙作案,那么多人,要一个人搬走实属不易。”默言道。
“对了,我想看看孙小姐的遗体。”默言道。
“别,千万别看。”长福大声道:“相信我,娘子绝对不想要看的,孙小姐死状是唯一很特别的。”
“特别?什么意思?”默言诧异道。
“她的十根手指被一截一截切下来,太阳穴被掏烂,嘴辰也被割了,凶手应该极恨她。”长福道。
顾默言与程明秀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后背冒出密密层层的冷汗,细思极恐!
“那孙小姐并不是被割喉而死的对吗?”默言问道。
“还是死于割喉,她的死亡时间也不一样,应该是在孙家人死后近两个时辰以后才死的。”长福道。
“很可能孙小姐死前是清醒的,并非迷晕状态?”
“我还是想看看她的尸体。”默言道。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程明秀问。
“说不好,但我想解剖尸体。”默言道。
“什么解剖?”长福与程明秀都不解道。
默言不想解释:“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能否在尸体上找到一点线索,长福,爷最近焦头烂额的,灭门案一下子发生这么多,就算皇上再宠信他,那些御使言官也不会放过,肯定会弹骇问责,我想帮她。”
长福大为感动:“以前娘子不怎么把爷放在心上,一点也不心疼爷,小的心疼啊,爷待娘子是真的好,可娘子不觉得好,如今总算……”
“长福你个大锤子,不许答应她。”程明秀急了,看尸体?我的天,这是顾默言这种娇娇女能做出来的事吗?平素声音大一点都会吓得一抖一抖的人,看尸体?
长福也回神:“娘子还是回府去吧,带你去看尸体,爷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您就饶了我吧。”
“好吧,谁让我只是个妾呢?”默言叹口气,怅然道。
“别,您请,小的带您去就是,您是爷的夫人,也就是长福的正经主子。”长福哀怨的小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屈服。
尸体就在都抚司,长福让默言换了男装,带着她与程明秀一道前去,因长福是秦承颂的长随,大家都认得,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默言从不知,都抚司的停尸房竟然有这么大,足足两百平米吧。
一下子罢了几十具尸体,虽然蒙着白布,诺大的空间里,阴气逼人,程明秀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你没闻到有臭味吗?”
默言含了姜片,又在人中处涂了薄荷叶,带上自制的口罩:“你要不先回去也行,这里有长福,我不会有事的。”
程明秀还想劝她回去,扯着她的衣袖不放:“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怕她们的冤魂缠着你么?别去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孙小姐——”
“谁?”程明秀猛然回头,吓得腿都软了,什么也没看到。
默言趁机抽回自己的衣商,转身进去了。
长福也不知孙小姐是哪位,只看见有女尸就去揭遮脸布,孙家人死得都很安祥平静,面上并未有痛苦神情。
确实都是喉头一刀,切断喉管而死。
“这孩子……”尸体中,有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儿,死状一旁人不同,只见他瞪大眼睛,满是惊恐,他是被击中后脑致命的。
越看越愤怒,成年人在梦中死去,对孩子却如此残忍,那男孩儿死前一定也是清配的,他看见了凶手的模样,所以才露出如此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小孩子没中迷药吗?可孙府的宅子与邻家只是一墙之隔,小孩子真是清醒的话,应该会吓得大喊大叫,可听长福说,案发的那天晚上,左边邻居睡得晚,如果真有孩子的啼哭声,应该能听到。
继续查看尸体,总算找到了孙小姐。
果然如长福所说,遗体破损严重,除了长福所说的十指皆被人砍断外,左太阳穴被掏坏,可以看得出是死后伤,而右边则是烧烫伤,有人用烙贴烫过孙小姐,除此之外,嘴唇被很薄的刀片割去的,默言暗叹于那人的作案工具的齐全,又想不明白,凶手为何要割人的嘴辰。
果然是孙小姐的衣服碎片,那这一块呢?是谁的?
默言在孙小姐的闺房中寻到了好些衣服碎片挂丝类的证据,其中一声便不是孙小姐的,那会是谁的呢?
“长福,你先出去,我……想给孙小姐化个妆,这样她的亲人看到也不至于太难过,也能给她多留一丝尊严和体面。”
长福也害怕,他能在战场上杀敌,不愿看见尸体,更别说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具尸体。
反正里面的全是死的,不可能起来害人,长福便同意了,但还是守在门口,以防万一。
长福一走,默言便开始解剖尸体,药箱里有手套,有工具,虽然工具没有前世称手,但在这个时代,能有这么一套解剖工具,那个做工具的人得有多宠着一个人,才会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