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点点更深了,众人都无心睡眠,坐在炕上或者椅子上打盹儿。
简韦成心里一遍遍模拟明日的安排,不敢出一点儿岔子。
想想闺女这时候不知道在哪里受苦,他就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
怎么就大意了,没有护好闺女。
万一闺女有事,他以后怎么活下去。
怎么对得起许下的承诺…
此刻,同样没有睡觉,一直在外边游荡的就是李师傅和马坚强了。
暗夜里一点儿动静都传出极远,尤其是清脆的马蹄声。
但马坚强简直成了精,落脚特别轻。
李师傅扯了里衣,给它裹了蹄子,几乎落地无声。
一人一马幽灵一样在城里游荡,他们不知道在找什么,但就是不想停下。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马坚强突然不顾声响,奔着一条小胡同跑了过去。
李师傅喊了一声,拦不住,也跟着追了过去。
晨曦里,路边的水沟里爬出一只脏兮兮的猫。
若不是叫声熟悉,李师傅根本认不出这是平日最爱干净的金子。
但这时,它身上沾满了血迹和污泥,两条后腿在地上拖着。
见到马坚强,它的叫声越发凄厉,只有仔细听才能听出几声呜咽。
马坚强伸出舌头一口口舔着它,好像要把它舔干净。
李师傅一把抱起金子,金子就疯狂冲着一个方向叫唤。
再一次,金子指路,领着一人一马到了那处矮墙之后。
李师傅立刻把金子放到马背上,吩咐马坚强。
“去大东家里看看,如果咱们家里人不在,就让大东领着你回铺子找人手。
不要在外自己走动,容易被人抓去!”
马坚强掉头就跑,很快消失在巷口…
前院屋子里,三个大汉打盹休息够了。
瞧瞧天色,领头的大汉就道。
“收拾一下,把小丫头装袋子。
老二老三,你们带她去城外,我去大石桥拿东西。
一旦成了,就去寻你们,咱们拿了银子远走高飞。”
“老大,这小丫头长的不错,了结了有些可惜。
要不要带走,卖给暗门培养一下,兴许以后是个花魁呢。”
那个稍微瘦弱的汉子贪财,开口建议,惹得老大瞪眼睛。
“金主要这小丫头的命,而且带人南下容易被追查到。”
瘦弱汉子果然不再说话,汇合了另一个,熄灭篝火,又要把晓安塞到麻袋里。
晓安也同样一晚上没敢睡啊,这时候她真是有些急了。
若是被他们带走,绝对没有好下场。
但躲进空间,必定要在这三人眼皮子下消失,风险太大。
再看看后窗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邹桓是不是寻了人手来救她。
正这样的时候,后窗突然被撞破。
邹桓握着匕首,直接捅向那个瘦子。
瘦子被惊了一跳,躲避有些慢,瞬间被划破了胳膊,鲜血淋了一地。
“草,哪里来的小崽子!”
瘦子疼得大骂,另两人却反应极快。
一个奔向晓安,一个攻向邹桓。
晓安惊得浑身哆嗦,望着被两个江湖高手围攻的邹桓,心都要跳出去了。
不必说,邹桓这一晚都没走,一直埋伏在窗外了。
但他才学武一年,哪里是江湖人的对手。
万一搭上了性命,他的家仇怎么办!
呜呜,呜呜!
晓安拼命扭动呜咽,试图引起三个歹徒的注意,试图让他们分心。
可惜,三个歹徒没如何,倒是邹桓总是担心望过来,挨了一拳头和一脚。
晓安气疯了,心神沉进空间就要寻石头之类,砸死这三个歹徒。
就在这个时候,李师傅也跳了进来。
他手里的兵器居然是三节棍,第一下就出其不意打在了瘦子的头上。
瘦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还想起来的时候,屋顶居然掉下一块大石头砸在他的腿上,立刻血肉模糊,再也不能动了。
另外两个歹徒下意识望向屋顶,却被李师傅和邹桓逮到机会,一人送了他们一刀。
但两人都是硬茬子,回过神就彻底拼命了。
李师傅是军中好手,但一条腿残了。
杀人路数大开大合,不如江湖人刁钻恶毒。
邹桓更是新手,全凭一腔勇武。
面对两个拼命的江湖人,他们到底有些势微。
晓安想再落几块石头也不成,双方缠斗,一个弄不好,也许砸死的就是自家人。
一时间,李师傅和邹桓险象环生,几乎要被逼入死角。关键时刻,屋外又窜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一个照面,他就寻到机会把邹桓的对手踹的倒退三步。
再一个回旋腿又把那个歹徒老大逼得躲闪,解了李师傅和邹桓的危机。
邹桓仔细一看,顿时惊喜大喊,“大哥!”
晓安更是眼泪哗哗流,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把邹桓托付给自家的邹卫。
这家伙一走就是一年,没想到再出现居然是这样要命的时刻。
“专心!下手要狠!
你是吃了棉花吗,匕首找准眼睛或者心口捅进去!”
邹卫呵斥,一边全力对付歹徒老大,一边训斥指导邹桓对敌。
邹桓立刻得了底气,手下果然更狠准。
一时间李师傅只在旁边掠阵就成了。
歹徒老大抽空扫了一眼半死的瘦子,还有另一边勉力支撑的兄弟,咬咬牙喊道。
“撤,什么都不要了,赶紧走!”
可惜,他们已经走不了了。
院外轰隆隆响起无数脚步声,院门被踹开,后窗也同样飞了起来。
几十个汉子一起冲杀进来,有拎着弓箭的,有举着柴刀的,瞬间挤满了整个房间。
邹桓的对手直接被乱刀砍倒了。
但轮到邹卫这边,众人有些犹豫,毕竟邹卫和歹徒老大都是陌生人啊。
还是邹桓缓了一口气喊道,“黑色衣服是我大哥!”
说完,他也来不及再管,直接奔去了晓安身边。
简韦成哆嗦着手给闺女松绑,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还是邹桓三两下解开,又拔出晓安嘴里的破布。
晓安大口喘气,只说了一个字,“水。”
立刻有人摘了水袋递过来,晓安大口喝着,终于觉得捡回半条命。
再看老爹青黑的眼圈,惨白的脸色,还有邹桓满身的血迹。
她忍耐不住,搂了他们大哭。
“呜呜,爹爹,哥,我以为回不去了。
呜呜,他们要把我带去城外杀掉!”
“不怕,不怕,妞妞回家了,爹在呢,爹在啊!”
简韦成心里油煎一样疼,牙齿都在磕打不停,恨得简直要吃人。
正好,邹卫扯了歹徒老大到近前,问道。
“先生,是不是要问问幕后主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