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背老六昨晚一整晚都守在顾晓月的门前，顾晓月也算看明白了，让黑背老六来的原因就是要张启灵不在的时候保护自己。
张启灵是第二日清晨回来的，黑背老六站在屋檐上，眼睛就像鹰鸠一样，他说：“有人。”
吓得底下正在洗脸的顾晓月一个激灵，差点儿把洗脸盆甩出去。
“是官爷。”
顾晓月这才松了口气，下次请一次性把话说完好嘛？
她把水盆扶好，才起身出去，张启灵也刚刚回来，他霜雪满襟，薄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晶莹的雪花。
“阿妈。”
“怎么样，事儿办好了吗？”顾晓月说着，走过去用帕子擦掉他头上的雪花，张启灵一看就是一早赶回来的。
张启灵点点头，他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侧身，露出身后的藏蓝袍人，他也是一身霜雪。
藏蓝袍人开口道：“白玛夫人，我是康巴落族人，你可以叫我佑南。”
佑南外表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声音粗犷，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顾晓月向他点头致意，然后嘱咐张启灵去客房补觉，又去找青年喇嘛给佑南也安排了一间房间。
青年喇嘛，禅封次仁喇嘛，他是德仁喇嘛的弟子，也是德仁喇嘛捡来的孩子。
顾晓月把张启灵赶回去补觉后，就去到了正殿，小达瓦跪坐在佛祖面前，一动不动。
她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却听不到咏经的声音，不应该呀？
她跨过门槛，放轻脚步走到小达瓦的旁边，弯下腰，小达瓦眼睛闭着，呼吸平稳，是睡着了。
也是，小达瓦已经很老了，想她姥姥，也是经常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随意扒拉了一个蒲仪坐在上面，背靠柱子，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早上并没有烧那么多香，味道并不厚重，而是若隐若现。
不多时，她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搭了条毯子，但寺庙太令她安心了，挣扎了两秒，并没有让她醒过来。
她是被饿醒的，走出门去，次仁喇嘛正在指挥张启灵和黑背老六打扫院子。
吃过午饭，张启灵便向德仁喇嘛辞行，带着母亲、黑背老六、佑南一起离开了西藏。
长沙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只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四爷被陈皮杀了，陈皮就补上了四爷的位置。
佑南被安排到了白府，别看他长得像个糙汉，其实知识渊博，待了几天后就和顾晓月天天一起下棋，顾晓月就没赢过一回。
淦！她不玩了！
回来之后，本来已经放权的张启灵不知为何突然又忙了起来，黑瞎子也成天不见人影，给顾晓月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她也问过黑瞎子，黑瞎子却让她放宽心，有他和哑巴在，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一日拂晓，顾晓月还在床上睡觉，黑瞎子突然来敲门，让她起床。
顾晓月立刻就清醒了，起床换了一身方便的衣服，在休沐的时候，黑瞎子向来懒散赖在床上，怎么会比她还起得早？一定出什么事儿了。
黑瞎子说今天他们要联合九门去下一个很大的斗，连二月红都被请了去，让顾晓月在他们走之前立刻邀请丫头、解家夫人孩子、霍家小仙姑、雪姨来白府。
雪姨是黑背老六的女眷，她本是妓女，有一回她被强卖，黑背老六居然千里走单骑，凭着单刀把她抢回来，从此雪姨就一心跟着黑背老六。
顾晓月早年见过她一回，她眼里满是自卑，唯有看见黑背老六时眼睛里才会闪烁着微弱的光。
这邀请的都是各家女眷，顾晓月说：“会不会太引人注意？”
“引人注意就引人注意，反正人来了就行，我们还没离开，就没人敢动手。”
“好，我立刻派人。”
一个时辰后，各家女眷陆陆续续到齐，他们围坐在白府的客厅里，气氛比较沉重，她们虽然不知道当家的为什么让她们到这里来，但一定有什么特殊理由。
唯一一个显得格格不入的是霍家的小仙姑，她是霍锦惜看好的霍家接班人，她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吃着奶油糖，似乎完全看不出大人们气氛的怪异。
顾晓月把丫头拉到身边，她身子弱，此番二爷离开，她心里肯定害怕。
丫头笑着说自己没事儿，可脸上的苍白却骗不了人，手心也冒着虚汗。
顾晓月温柔地拍了拍丫头的手背。
黑瞎子一直坐在顾晓月旁边，黑色的手枪在手里转着花儿。
顾晓月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却见外面守着的兵全是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张启灵的亲兵。
她回到黑瞎子身边，有些生气地问：“罗布的亲兵怎么都在这儿？”
“这不挺好的嘛？”黑瞎子转了转手指，懒散的回答。
“好什么好？他们都在这儿，谁保护罗布？”
亲兵都是张启灵亲手培养的，绝无叛徒，她不清楚张启灵那边到底在做什么，但她猜得到，肯定和汪家有关。
汪家最擅长的事儿不就是安排卧底吗？
张启灵不带亲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边人放暗枪怎么办？
黑瞎子无奈地说道：“阿嬷你就别操心哑巴了，他那边的兵力，可比我们多得多，这里的人都是各家女眷，一个人出了事儿哑巴他都不好交代，亲兵不放这儿，那放哪儿？”
顾晓月压下心底的担忧，黑瞎子说的确实没错，在场的人，都是能影响各家家主做决定的。
一个小兵开门进来，向黑瞎子敬礼，然后俯身耳边禀报事情。
黑瞎子听完之后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远处，嘴里嗤了一声，看了眼身后的顾晓月，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暗骂了一句：“这群杂碎，还真狗急跳墙了。”
张启灵让亲兵守在这边防的就是他带人攻打汪家总部的时候，汪家人狗急跳墙，让隐藏在长沙的人控制各家女眷以做到威胁九门各家家主。
最主要的是，威胁张启灵。
黑瞎子从士兵那儿拿了一把枪，换好弹匣，交到顾晓月手上，然后大手一挥，“所有人，都跟我走！”
家里挖了密道，直通城外的十一仓，若是汪家狗能突破张启灵亲兵这条防线，那么他就在十一仓玩儿死这群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