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
“我..我”
年则追问:“回答我。”
“带我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渴望,仿佛年则是唯一的救赎。
“说什么胡话呢,这个可能性你比我更清楚。”年则看不懂他脑回路,“你住我府内,成何体统?”
他试图解释,“我母父的亲戚他们——”
年则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说了,我会帮你处理的。是你的,只会是你的。”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年姐姐,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百密一疏不是吗?”隗九和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间挤出,随即又变得有些哽咽,“这些年我见的太多了。”
旁里的亲戚见隗家就隗夫人一个男人,这几年没少上门刁难他们。也就隗长赢回家的日子里,情况能有所好转。隗夫人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吩咐下人不许将这事告诉隗长赢。
对于隗九和而言,这一次,被蒙在鼓里的姐姐不会回来了;守着这个家的父亲也不在了,哥哥们也都婚嫁了。
他,只剩自己了。
他今日躲在棺椁后哭,是为亲人哭,是为自己哭。他本会成为一介浮萍,身不由己。但是年则的到来,改变这一切。
隗九和很高兴年姐姐说父亲将自己托付于她。这意味着他可以欣然地依靠年则,不会被当作累赘。
277难得认真分析,[宿主他说的不无道理。他一个男人,面对的世界和你是不一样的。你只是站在自己的视角,会不会还缺了他的视角?]
年则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多是菟丝花,只能攀爬而生。
年则不会教他们自力更生,当个独立男性。因为那是他们的生存法则,是这个世道纲常。
入局的棋子才需破之。
她年则作为既得利益者,是执棋者,拥护者。
[那你会怎么做?]
深得年则真传的277摸着下巴说,[既然他想你带他走,便带了去呗。出了绯闻,又能奈你如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心也变黑了不少。]
277揶揄她,[我宿主的心,看起来天生是空的一样。]
277说的是最迷惑也是最无耻的方法。
既能顺了隗九和的心,显得自己包容他。又能不负一点责任,一旦出了事,也只会对身为男人的隗九和群起而攻之,她年则依旧清清白白。
因为卑鄙的利刃挥向的总是弱者。
男人,是天生的弱者。
年则可以对其他人无所顾忌,但是对隗九和不行。
她是在还人情债,不是欠人情债。
人情债难还啊。
因为她当惯了恶人,突然要当个实在的好人,属实有些难度。
“唤回良心”这门课程,年则尚在学习中,努力争取及格。
她还是喜欢明明白白的利益往来,而不是这样,拿着杵子去凿自己石头制成的心。
[宿主,你又何必管隗府?她们对你的任务一点帮助也没有。]
别怪277说的如此冷血,因为它这些年看下来,自己的宿主对自身都没什么情意,怎么会突然成了有责任心的人?
年则好笑地摇头,[277,我,年则,是反派,不是因为任务才做反派。]
277这个问题,等于再说年则不像年则了。
可她年则该是什么样的,无情的?腹黑的?奸诈的?虚情假意的?
这些是她,但不全是她。
她可以是任何样。
大部分人热衷于把自己归于一类人。比如用星座去判定性格、运势;用MBTI人格去划分自己。
年则从来也不认同。
她冷血也好,突如其来的发善心也好,因为她变化无常。
她从不被定义。
她不会做为了坏而坏的没有思想的工具人。任务世界,也是真实的世界。如果她急于完成任务,那早就结束了。
人活着的时代,只是一种随机模拟的结果。而她作为任务者,拥有了多种可能性。她不会仅为任务活着。
年则头疼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277这个人工智能学习的思想太老旧了,难怪会把自己变身成狐狸。
哎,能怎么办,多教教吧,毕竟是自己的统。
年则双手交叉抱臂,看着眼前的少男。
以前这个小尾巴不声不响的就长大了。长高了不少,稚气也已经褪去大半了。
他穿着素白的衣衫,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脸生的极美,睫毛又浓又密,仿若蝶翼。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年则除外。
年则自信地说:“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申明,只要有一次我没及时到,我就接你去我府中。”
隗九和的脸上出现一丝惊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真的吗?”他犹豫地问道。
“当然。”年则淡定地回答,“我没必要骗你。”
“然后,”年则看向灵柩,决定从最基本的做起,为隗夫人和隗长赢送上合适的丧葬仪式。“目前,即使你父亲意愿不要大办,我们也得办一场体面的葬礼。毕竟你们隗家也是满门忠烈,不能草率。”
“你只需安心悼念亲人,其他事情交给我来办。”她的语气透露着一种冷漠的体贴。
隗九和听到年则的话,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他双手紧紧抱着年则,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膀里,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277和年则异口同声:水做的男人啊。
一统一人,都很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