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武,我说你还要点儿脸吧!我一早就来这里放牛,顺便放了几个陷阱抓野猪,谁知道你会上这儿来?”
“骗谁啊,你那破陷阱能抓野猪?”
“你不信的话,可以再踩上我那破陷阱去试试看,看能把你打成猪头不。”
“你!”
江武被王建林挖苦,气得发抖。
他想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又见到王建林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铁刀,顿时又冷静了三分。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为什么拿着刀?”
“这还用问,不就是怕我们来找他算账嘛!”
“也不知道到底谁不要脸,还好意思拿刀子!”
与江武一起来的几人显然是站在江武一边,全都出言嘲讽。
王建林心中大恨,想也不想地把铁刀扔到一边。
“好了,我不动刀子,现在咱们有一句说一句!”
“江武,你凭什么以为我知道你会来?我看鬼鬼祟祟想整人的是你才对吧!不然你明知道我在这里放牛,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上来?”
“我……”
江武脸色潮红,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真解释不了。
“没话可说了吧?”
“我都把陷阱安到树林角了,你自己踩了陷阱还赖我,那你踩了地上的牛屎要不要找我家牛说理去啊?上周你捡了十块钱,有没有挨家挨户问一下那是谁丢的啊?”
“你……”
“行了!都知道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们懒得跟你废话,说吧,现在怎么解决?”
“我们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既然你已经承认陷阱是你安放的,那就拿个说法出来!”
“是!拿个说法出来!”
其余人本就是来帮江武找场子的,自然不能眼看着王建林咄咄逼人。
“说法?呵呵……”
王建林气笑了,如果对方好好说,他肯定会有所表示。
如今对方明显是仗着人多没想跟他好好说,他说什么都是错,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武看王建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哥儿几个,打他!”
“好!打!”
几人早就作好准备,张牙舞爪地扑上前去。
王建林见对方真敢动手,瞳孔一缩,快步往后退。
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掉跑,个头也不比别人壮实,被江武五人按在地上好一顿摩擦。
不消片刻,王建林就被五人打得鼻青脸肿。
行,你们不是怕我动刀子吗?那我偏动给你们看!
王建林无缘无故被胖揍了一通,顿时心中发狠,奋力挣开身上压着的一人,毫不犹豫地冲向铁刀掉落处。
“快拦住他!他要捡刀子!”
不知是谁眼尖,喊了一句。
其余人也看懂形势,其中一人飞起一脚踢在王建林屁股上,让王建林摔了个狗吃屎。
“啊!”
“你们太过分了!”
王建林发狠,不要命似的连滚带爬,终于把刚丢掉不久的刀重新抓在手里,反手就是一刀。
噗的一声,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尖刺入江武的衣服。
幸好江武闪得快,这一刀只是划破了衣服而已,连皮肤都没割破。
“啊!”
江武以为自己中刀了,顺势跌坐在地,眼神惊恐,后怕不已。
先前踢中王建林屁股之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王建林持刀的右手,令其无法再使刀行凶。
“这个姓王的疯了!”
“打死他!”
几人怒极,先是将王建林手中的刀夺下来扔得远远的,然后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这是一边倒的毒打,一个个下手比刚才更重了几分。
王建林动刀子在先,即便没有伤到人,他们几个回到村里也有理可讲,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下手过重。
“嗷嘶……”
“呜嗷……”
这时,树林深处传来野猪的嚎叫声,声音由远及近,直到一头野猪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野猪的两侧屁股上和大腿上各插着几根笔直的树枝,不知道的还以为野猪有多倒霉,奔跑途中被树枝插伤屁股。
只有王建林知道,这是柳一昂的杰作。
柳一昂不为射杀野猪,只为把野猪朝这个方向驱赶,但凡对方偏离路线都会挨上一根。
在那分毫毕现的感知力下,柳一昂短距离射出的每一箭都能准确命中心中所想的目标处。
想射腿就射腿,想射屁股就射屁股!
不过此时的王建林双眼肿得完全睁不开,什么都看不见,倒是因为野猪的突然出现而提前结束了这顿毒打。
众人眼中的野猪果然很倒霉,一冲出树林就踩进陷阱,几根看着像是胡乱摆放的竹棒迎头砸去,一根长长的藤条首尾同时从两个方向缠绕过来。
几根竹棒无一落空,尽数砸在野猪身上或头上。
藤条横空一扫,无论野猪往哪个方向扑腾都难逃被短暂束缚的命运。
眨眼之间,野猪冲势大减,摇晃着倒在地上,四肢死命挣扎,一时间却又难以从加固过的藤条里挣脱出来。
直到这时,手里提着一把简易大弓的柳一昂才从树林里跑出来。
“哈哈哈……”
“建林,这头大野猪怕是有四百斤重,一头顶俩!”
柳一昂边跑边喊,话音未落之际,便已冲至野猪身前。
他扔掉大弓,抄起竹棒,指着野猪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揍,几乎每一击都准确落在野猪的要穴上,直到打破两根竹棒才停手。
而那野猪任其如何挣扎与撕咬也无法弄断身上的藤条,挨了柳一昂一顿揍后才老实下来,连獠牙都被打断一颗。
“早这样就少挨顿打嘛,何苦来哉?”
柳一昂感叹了一句,麻溜地把野猪五花大绑,拍掉手上的灰。
一口气做完这一切,他才把目光投向王建林所在的方向,不由得一愣。
江武五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狠人,心里有些发慌。
“呃……”
柳一昂看了看地上的王建林,又看了看脚边的野猪,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明明打的野猪,怎么王建林反倒成了猪头?
这时江武五人意识到了不妙,十分违和地退开一步,把地上的王建林让出来。
江武这才恍然大悟,先前看到对方挑着的哪是什么草垛子,分明就是两头黑野猪!
能把野猪欺负得嗷嗷叫的狠人,岂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对付的?
跑吧!
五人很有默契,撒腿就跑。
可柳一昂又怎会让几个不速之客轻易逃掉?
他抓起刚扔到地上不久的碎竹棒,三步并作一步,不消片刻就把五人去路拦住。
碎竹棒如孔雀开屏般凌空乱舞,五人四周的花草漫天飞洒,令五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我不跑了,我不跑了……”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五人想起柳一昂暴打野猪的情形,哪里还敢轻举妄动,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一样。
“回去。”
柳一昂冷着脸,扔掉碎竹棒,两手各提着一个人的后领,像抓小鸡崽似的将两人提起来,向另外三人示意。
被提起来的两人稍一挣扎便放弃了,也适合了,另外三人则听话的返回原处。
“昂哥……”
王建林看出柳一昂是要为自己出头,羞愧地低下头。
“怎么回事啊?”
柳一昂把提着的两人放下来。
江武五人战战兢兢缩成一团,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先说话。
他们看出柳一昂的年纪比他们还要小一些,没想到发起火来如此可怕。
“谁说得越清楚,一会儿就少挨打。”
“我说!刚才江武一瘸一拐地来找我们,说他被王建林整了,叫我们来帮他找场子。”
“当时江武头上还有两个包呢,还说王建林找了帮手,看着不像说假话,我们就来了。”
“江武和王建林以前就有矛盾,有时还会打架。”
“王建林刚才手上还拿着刀,差点儿捅了江武一下,我们想让他长点记性……”
四人被柳一昂这么一激,一口气全都招了。
江武心知此事因自己而起,此时被推到风口浪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柳一昂看江武没有反驳,同时也看到对方衣服上的划口,便将事情原委猜了个八九分。
本以为王建林会借机为自己澄清一下,不料王建林和江武一样一言不发。
“那个陷阱是我布置的,用途你们也看到了,是为了抓野猪,不是为了整任何人。”
“江武踩了陷阱,本来该我们道歉,结果他骗你们来把王建林打了一顿,他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至于你们……”
柳一昂想了想,有心揍几人一顿替自己的“救命恩人”出出气,转念想到大家都是邻居,而且又事出有因。
“你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不放你们走倒显得是我欺负人,所以你们也走吧。”
“都走吧!”
柳一昂最终挥了挥手,不打算跟几人计较。
包括江武在内的五人没想到柳一昂这么好说话,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
鼻青脸肿的王建林待五人走后独自走向之前坐的地方,捡起地上的收音机摆弄起来,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打架归打架,怎么可以动刀子?”
柳一昂走到王建林身边坐下,一点也不隐晦的说出自己放走几人的原因。
同村的伙伴之间能有什么仇怨?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架,就算是五个打一个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可一方持刀行凶在先,那这打架的性质就变了。
万一闹出人命,双方家庭很有可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江武明明就是自己跑来踩的陷阱,还骗人说我故意整他。”
“所以你就想砍死他?”
“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可万一伤到他要害怎么办?你以为谁都能像我这样,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还能自己爬出来?”
王建林知道自己理亏,没有说话。
“你把江武砍死了或者砍成重伤,江武的父母和兄弟就会来砍你,你如果也被砍死或者重伤,你的父母和兄弟又会重新打上门去。”
“只有一方全部被砍死,这件事才算完。”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但谁又能保证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柳一昂不自觉地用出大人的口吻,给年龄比自己还大一两岁的人讲道理,出奇的是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道理自然人人都懂,可懂道理是一回事,被人说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建林又不傻,早在江武五人停手时就冷静下来,所以才全程没说一句话。
这时听到柳一昂的分析,即便柳一昂比他还小,他也把柳一昂这一席话听进去了,内心更是涌起阵阵凉意,后怕到了极点。
柳一昂也不想继续刺激王建林,点破利害关系后就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王建林。
过了半晌,王建林放下收音机。
“昂哥,你会古武对吧?你教我古武吧!”
“教你古武?”
柳一昂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说一个打十个,就算能打三个,量他们也不敢再欺负我!”
王建林十分坚定。
柳一昂闻言却摇了摇头。
“建林,我们村里人人都有机会习武,但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还是弱鸡,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建林茫然,静待柳一昂下文。
“因为我们村里没有什么争斗,就算是出现争执,也很少会用武力解决。”
“我们村习武的用途是与野兽搏斗,确保在狩猎过程中不被凶兽所杀。”
“古武在我们那里是一种求生技能,一种工具,而不是恃强凌弱的凶器。”
“所以说,我认为武力不是解决争执的有效办法,比武力更有效的办法是沟通,以理服人。如果你习武的目的是为了欺凌弱小或者报复仇人,我不会教你。”
柳一昂神情肃穆,语重心长。
王建林听完柳一昂的一席话,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对方是个不世出的高人,想要点化恩怨。
“昂哥,刚才要不是你用武力震慑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听你讲道理?”
“半年前害你的人就算武力不及你,也一定是人多势重……”
王建林说着说着,竟开始揭柳一昂的伤疤。
“行了行了,打住打住!我承认是我看问题太片面,我教你!”
柳一昂的态度急转,简单听完一句就不再需要王建林再劝,打断对方揭自己伤疤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