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又磕了三个头,而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苏麻喇姑边看门外边走进来,眼瞧着太后的脸上划过泪痕,她惊道:
“主子,您怎么了?”
太后呼了一口气,随手拭泪道:“没事,就让哀家一个人静静吧。”
“是,主子您若是有需要,便喊一声,奴才即刻就来。”
苏麻喇姑担忧不已,却碍于她的吩咐只好出去等候。
——唉
太后捏着手里的佛珠,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都仿佛是个笑话,如果当初让多尔衮继位,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了呢…
这一日发生了许多事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沾沾自喜的孟古青。
当她接到废后圣旨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宛若癫狂状。
“不可能!皇上不会那么对本宫的,本宫可是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
孟古青拒不领旨,甚至还想撕毁圣旨,却被那新一手压制住:“圣旨不容亵渎,请废后接旨!”
孟古青挣扎着大喊:“本宫不接,本宫是摄政王亲迎进宫的皇后,皇上就不怕摄政王泉下有知,化成厉鬼来找他算账吗!”
“废后请注意你的言辞,若是此话传到太后耳中,可不就是简单的幽禁了。”
那洛用言语警告她,却见孟古青脸上出现惊喜之色:“对,找太后,本宫是她的亲侄女,她一定不会放着本宫不管的!”
她兴冲冲地起身推开那新,冒着小雨一路跑到慈宁宫内,却遭到苏麻喇姑的阻拦:“皇…太后正在歇息,谁也不见。”
孟古青跑了一路,发髻珠钗撒落下来,她模样激动道:“本宫有要事求见她,嬷嬷快进去通传。”
苏麻喇姑摇摇头道:“不是奴才不去通传,只不过今日太后不愿见人,您还是回去吧。”
更何况她这种情形,太后见了她也不会帮她求情,她的种种举动早就把太后的亲情给消磨殆尽了。
孟古青不死心道:“嬷嬷,你若是不替本宫通传,小心本宫撞死在慈宁宫门前!”
“你…”
苏麻喇姑眉头一皱,没想到她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就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殿内缓缓走出来一人,正是卸了发冠、除去粉黛的太后。
“孟古青,别闹了。”
太后清淡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立刻惹来她的跪求:“太后,不,姑母,您帮帮我,帮帮孟古青,我不要做废后…”
太后任由她抱住双腿,完全不为所动:“孟古青,圣旨已下,再难修改,这个道理想必你应该明白。”
孟古青疯狂摇头道:“不,只要姑母您说说话,皇上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苏麻喇姑忍不住出声:‘娘娘,皇上都准备传位给承泽亲王了,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您快松开吧。”
孟古青怒视她道:“住嘴,你不过是个奴才,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话一出,太后陡然怒了:“孟古青!不得无礼!”
见主子替她说话,苏麻喇姑的心上染上一抹暖意,她摇摇头道:“太后,奴才没事。”
太后伸手拨开孟古青,沉声道:“从前哀家总以为你的性子不过是被娇惯出来迟早会改的,可如今种种看来,你是从骨子里就包含着恶毒,怪不得福临不喜欢你。”
孟古青瞪大了眼睛,明媚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灰色:“姑母…”
太后抬手止住她的话:“你不必再叫姑母了,哀家以后没有你这个侄女,好好思过吧。”
她态度凛然,让孟古青觉得备受侮辱,她腾地站起来,愤恨地扔下一句话:“你们给我等着!”
她闯进雨幕中,不过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太后默默摇头叹息:“废了…”
其实太后心里何尝又好受呢,毕竟孟古青是她宠到大的亲侄女,看到她自食苦果,太后又是痛恨又是惋惜。
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太后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她的身子往后倒去,被苏麻喇姑着急接住:“主子,您怎么了?”
太后摆手道:“哀家没事,苏麻,陪哀家去祖宗面前请罪。”
“是。”
主仆俩相互扶持,如同当年从草原进宫一般,只是到头来似乎是一场空。
襄亲王府
“王爷,您就别愁眉苦脸的了,还是想想明日封后大典该穿什么吧。”
钮祜禄怡惠娴熟地替博果尔捶着双腿,因他喜好骑马射猎,所以但逢雨季双腿就隐隐泛疼,博果尔虽不在乎这点小病小痛,可有人替自己按按也是好的。
他对福晋的示好早就习以为常,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博果尔紧捏着信纸,心里的那股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了。
信上说:皇后昏厥数次,御医诊断她未必能撑得过明日的大典。
这一切都是皇兄的错,如果不是他后宫的女人,云珠怎么会中毒,要是云珠嫁给他,他绝不会让她受半分伤害!
想到这儿,博果尔蓦地捶了下桌子,把钮祜禄怡惠吓了一跳:“王爷,怎么了?”
“跟你无关,你先出去吧,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博果尔对着钮祜禄怡惠下逐客令,这不留情面的模样让她面色一僵,讷讷应道:“是,妾身告退。”
博果尔对她的离开毫不在意,他招来奴才吩咐:“去把库里所有极品药材都拿出来,本王要进献给皇后!”
“是。”
等奴才退下后,博果尔以手抵着头,心里祈求云珠绝对不能死,就算他不能跟她在一起,可只要能远远地看她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
如果…老天爷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就好了。
博果尔生锈的脑子难得转动,他眼睛一亮,登时想到一个法子。
乾清宫
“皇上,襄亲王求见。”
吴德胜走到书房报备,而他的主子正在筹备大典的事宜,为求云珠不留遗憾,顺治想给她一个盛大隆重的封后典礼。
他在这件事上亲历亲为,小到碗筷摆盘,大到景饰布件都一一过问,因此没有多余时间见外人。
顺治摆摆手道:“不见。”
他还要赶紧忙完这些回宫陪着云珠,没空见博果尔这个憨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