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若无其事道:“奴才和襄亲王并不相熟,皇上不如亲自去看看。”
顺治颔首道:“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就去问问吧。”
他说完室内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晚膳时分,二人才同时开口:“用膳吧。”
云珠眨了眨眼睛,长睫如蝶翼扑闪,看得顺治心跳停了两拍,他挪开视线含糊道: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云珠也不在意,欠了欠身就往膳厅去了,而顺治坐在榻上缓了一会儿,心里暗暗安抚自己。
都怪董鄂氏太美了,他也是俗人,难免会看呆,这定不是喜欢。
他平复完情绪,才起身前往膳厅,等用完了膳食,顺治匆匆道:“我还有政务要忙,今夜就不留宿了。”
他扔下这句就快步离开,看得云珠有些莫名其妙。
不留宿就不留宿,反正他们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顺治却不那么想,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最近跟董鄂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总会忍不住关注她的近况,看来他得少去几日了。
接下来的几日顺治突然不去永寿宫了,让皇后她们都觉得意外和惊喜,孟古青舒了口气:
“皇上总算不再偏着那个贱人了!”
巴庶妃笑着解释:“皇上之前定是觉得新鲜,才一直宠着董鄂庶妃,您不必放下身段跟她计较。”
孟古青不屑一笑:“小小一个庶妃,也配本宫跟她计较?”
她这句话扫射了一干人等,连带着巴庶妃也讽刺进去,她嘴角一僵,然后保持着笑脸说:
“娘娘说的对。”
孟古青才不在意她们这些小角色的情绪,而是再度吩咐她:“这是你头一回操持宴会,可千万别办砸了,回去再仔细检查检查。”
“是,奴才谨记娘娘教诲。”
巴庶妃恭敬地告别皇后,领着宫女走在宫道上,期间伊心不停地抱怨:
“主子对皇后这么尊崇,可她对您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您受委屈了。”
巴庶妃眼神冷淡,嘴里却道:“不碍事,皇后那样的性子我早就习惯了。”
伊心替她打抱不平:“您每每忍让她,何时才是个头啊?”
“呵,就看她什么时候自取灭亡了。”
巴庶妃冷笑一声,踩着花盆底蹬蹬走着,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长街。
“一年月色最明夜,千里人心共赏时。”
在中秋夜宴上,佟庶妃卖弄着自己的学识,借用宋代诗人的词句吟诵夜景。
偏偏还有人捧场,正是与她交好的巴庶妃,她毫不吝啬夸赞:“佟庶妃果真是个才女。”
唐庶妃冷哼道:“往日却也没听说佟庶妃精通诗书,这才女的名号不知从哪儿来的,要我说,唯有董鄂妹妹算得上是才女,妹妹你说对不对?”
唐庶妃把得罪人的话头抛给云珠,云珠连个眼神都欠奉,一本正经地说:
“才女不才女都是旁人给的名头,轻易当不得真,唯有自己深信不疑,那才算是真正的才女,是不是才女佟庶妃心里清楚,恕我回答不上来。”
佟庶妃愣在原地,一时居然回答不出来话,她身旁的巴庶妃听见云珠的回答滴水不漏,眼眸不由深了深,她站起来打了个圆场道:
“好了,什么才女都是虚的,只得让皇上和太后评判才行,今夜众姐妹准备的节目,就当是一次才艺比赛,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才女。”
听见这话,在场的庶妃们各自窃窃私语,唯有唐庶妃面色变了变,为了设计董鄂庶妃,她可没准备琴棋书画那方面的东西。
巴庶妃见达成目的就功成身退,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这时太后和皇上齐齐落座,众妃嫔都出列行跪拜礼。
“奴才给皇上、太后请安,皇上万福,太后吉祥。”
太后颔首道:“免礼。”
“谢太后、皇上。”
云珠随大流坐下,眼看着顺治举起酒杯朝着太后说祝词:“儿子恭祝皇额娘中秋吉祥,万寿如意。”
布木布泰看着目露真诚的顺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用眼神示意苏麻喇姑倒酒:
“哀家也祝你中秋安康,愿你能做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
顺治垂了垂眸,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太后见他不答话,只好默默喝了一口。
等他们饮完酒,右侧的皇后迫不及待站起身:“姑母,孟古青也敬您,祝您千秋万岁,安康身健。”
太后睨了她一眼,轻沾酒杯意思了下,看得孟古青脸色有些难堪。
顺治嗤笑一声,觉得她是活该,却引起孟古青的怒视。
她身旁的图欣连忙拉住她,附在耳边小声说:“娘娘,别忘了那件事,您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听了这话,孟古青勉强压抑着怒气,朝顺治挤出一个假笑:“皇上,今儿姐妹们都准备了节目,不如让她们开始吧。”
顺治挑了挑眉,把酒杯往桌上一掷,悠悠开口道:“好啊。”
“快,让她们开始吧。”
孟古青听见这话立刻吩咐图欣,她领着宫女来到席位处,把签筒挨个递给妃嫔们。
唐庶妃好奇问道:“这是个什么路数?”
巴庶妃笑看了她一眼,帮着图欣解释:
“皇后娘娘说了,这表演也分开场和压轴,咱们姐妹那么多,若是要挑岂不是伤了情分,便决定以签筒选择,这样姐妹们也不会有异议,是也不是?”
佟庶妃看着手里的头名红签,高兴地附和:“姐姐说的极是,娘娘这番安排再适合不过了。”
巴庶妃瞟了眼她手里的签子,抿着嘴唇笑而不语,这时图欣走到云珠身边,屈膝把签筒递给她:
“庶妃请。”
云珠仔细看了眼签筒,瞧见图欣的手时刻摁在底部,心里就有数了,她随手抽了一支,果然瞧见上面写着最后一名。
图欣见状就福身道:“恭喜庶妃贺喜庶妃,您是压轴出场。”
唐庶妃伸长了脖子往这看,嘴里还啧啧道:“哟,竟然是董鄂妹妹压轴啊,那我可得等着看了,这压轴可比开场要让人期待。”
云珠瞥了眼变脸的佟庶妃,弯唇一笑:“都是运气好罢了,请唐姐姐拭目以待。”
唐庶妃没想到她这么自信,只好翻了个白眼,转过头跟穆克图庶妃打招呼。
可她却如白兔般畏畏缩缩,看得唐庶妃只道没劲,这样胆小的人也能入宫为嫔妃,她都不稀得对付她。
穆克图氏察觉到她瞧不起自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只可惜她始终都低垂着头,不曾被旁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