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下,小村的时光,在万古河静静的流水中悄悄的溜走。小河畔的少年郎每日三点一线。
练拳,练剑,读书,写字,然后便是山上采药,河下钓鱼。
平日里,作为河下一霸的小鼻涕虫。每日不是上学便是在和另一霸王胖子干仗。
还或者是用一根指头提溜着那小蜻蜓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行道的身后,问长问短。问前问后,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每次陈行道都会仔细思考后再告诉小家伙,如果不懂,便会去请教先生。
丝毫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而有所敷衍。小鼻涕虫这个早慧的孩子,一日千里的成长着。
解答问题的少年,也从中思考了很多以前自己没有正式去思考过的问题和事物。从中,自己也颇有收获,姑且叫做教学相长吧。
谭幼宜那丫头,自从少年的簪子送过去以后,便来的少了。
但时不时会过来都是为了给少年送上一些糕点甜品。还或者一些其他新鲜的吃食。
每次来,小丫头便羞涩万分,脸蛋犹如桃花。送了东西便飞也似的跑开,话也不多说。
但头上那根取代了以前各种头饰插件的绿色簪子却是格外醒目。
陈行道有些不明白,这丫头为啥突然就变得羞涩了?
自从上次和那两头野猪经历了一番生死较量后,陈行道就好像开了窍一样。
许多以前不懂的道理,一夜之间好像都豁然开朗了。看过的书,已有慢慢通透的迹象了。
之前进展缓慢的袖里乾坤,也让陈行道玩出了诸多花活。可以一次甩出五枚石子了。且劲道极大。
两个月来,河边那大青石,早已被石子炸的面目全非。都是深达两尺的坑洞。
那留下的拳谱,也让少年成功的破开了第二个穴窍,那玄妙的气息,直冲下一个穴窍而去。
全身精炼了很多,也比以前灵巧了很多。拳头——也有力了很多。
总之,一切都在变好。
远在山上的拔剑寨上,来了一批特殊6的客人,说特殊,是因为这批客人是郡守大人亲自陪着来的。
往常也有不少客人来这边,有文豪大儒,有武夫剑仙。各色人物俱有,但从来没有一次是郡守大人亲自陪着来的。
而且,年近六十的郡守大人,平日里都是用鼻孔瞧人的。
有好几次,和他同一层量的总兵大人去郡城与之商量军务。都被他拿眼白喵的差点拿剑刺他几个窟窿。
但这次不同,郡守大人的眼神特别干净,平日里高高朝上的鼻孔也低的差点看不见。行走也是个清一色的小碎步。
皆因为那领头中年人,一身贵气,气宇轩昂。虽然说话极其客气,但常年混迹官场的郡守大人打眼一瞧,却知道此人非一般江湖草莽,也非一般穷酸文儒。
更何况这一行人到郡城后,便对郡府门丁直呼郡守大人之名。
门丁恭恭敬敬捧着一块玉佩,递给内间正在小妾身上——上下其手的郡守大人手里时,差点没把这老头子给吓破了胆。
“陈留卫天字甲号貮”当即郡守大人便俯身而出,很快便随着这一行人出现在了此处。
郡守知道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大幽国立国之本便是当年的陈留卫,攻城掠地,屠魔戮仙,凶名赫赫!
大幽立国后,陈留卫保留番号,却分成了天,地。玄,黄四个独立字号,各司其职。
这天字号便是负责皇室安保。排名越靠前,修为越高。这中年人至少是武夫七境之上或者八九境炼气修士。在这个天下,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而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心的少年,风流倜傥,眉清目秀,却又贵气逼人。好一个翩翩公子
那一行的其他少年人也是各个俱鲜衣怒马,长枪短剑皆非凡品。想来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可以让自己喝一壶的存在。但皆对那公子俯首帖耳。
“赵公子且看,这山脚下那河,便是万古河,顺着这河下去则汇入了五龙江。那看上去极其稀落的村子便是金钟村。”此刻,拔剑寨的总兵官正在给那一行人介绍,或者说是给那少年介绍。
旁边的郡守则是小心赔笑,心里则是把个总兵问候了几百遍。也只怪自己平日里不把这偏僻之地放心上,上任以来只知这山川河流之名,却不识所在之地。让那粗鄙武夫白白抢了功劳。
“那山想来便是飞来之山,金钟山吧?”那少年开口,如编钟奏乐,入耳入心,却又有金铁之音。
“赵公子真乃天资聪颖耶!那山便是传说中两百年前的飞来之山,金钟山。
只是这山下百姓以前都是口口相传,两百年有些久远,但才几辈人,那些凡夫俗子便只当是传说,不相信这是真实事件了。
也只有府衙中地方县志略有记载。这等小道趣事想必也只有博览群书之人方才知晓。”
那总兵官不动声色,拍了一记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这能让郡守大人都鞍前马后,姿态比见了他亲老子还要卑微的做派,想必不是寻常功勋权贵之家。
“哦,王总兵抬爱了,本——公我也是幼时听祖母多次提起,方才略知一二。”差点露了身份,少年心中暗道。
只是一字,却让这看似粗鄙,实则心细如发的王总兵听出了端倪,当即也识趣没有去追问你祖母何方人氏之类的废话。
这万古河虽小,却两极分化,几百年前便如此,要不然就是在河下普通终老,要不然便是远走他乡,但凡走出去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传说中,当年的文正公,如今的太后一脉,便是出自这河下。
“我想去那河边走走,去那金钟山下转转,王总兵可有向导?”那少年看向远方巍峨大山和对面山巅的大元城墙。心里五味杂陈。
“那有何难,只要赵公子想去,何处去不得!”那郡守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连忙插口道。说完悄悄瞥了眼那王总兵。面露得色。
那总兵不语,老神在在。
“哦?是吗?”那赵公子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说法不满。
“哼哼!你这狗官,信口雌黄!你当这拔剑寨和河下金钟村是你家后花园?想来便来,想去便去?一道粗狂声如雷炸响。只把一行人吓了一跳。
旁边城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满脸邋遢,面有狰狞刀疤的甲士,拎着个酒葫芦正从一张躺椅上缓缓坐起。
“你是何人!”那一行人中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如临大敌,踏前一步,将那公子护在身后,一只狼毫见风就涨!化作两丈长矛,直往那满身酒气的汉子呼啸而去!
一刹那,山巅有风起,云雨压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