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少。”
“宿少怎么又来了?”
某夜店内,一群正在狂欢的公子哥看到走近的这道身影,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怎么又来了?
桌子旁一个年轻的姑娘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手包就准备离开。
结果,被快步上来的宿泽一把抓住。
“阿媖。”
这年轻女孩眉眼间和李媖有三四分相像,但是比起李媖总是柔弱蹙起的眉头,她显然更自信大方。
一把甩开他的手,女孩积攒了多次的怒火冲上心间。
“你有完没完,宿泽。我不是你个小三妹妹李媖,你也不必天天装这副情深模样。你那情妹妹如今还在医院躺着,你如果真爱她,怎么不去医院伺候她?之前看在宿总面子上我容忍你很多次了,你要是再纠缠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女孩转身便走 。
宿泽似乎来之前刚喝了酒。
准确说,这一年多的时间他都是这样过得。
原本是豪门贵公子,一夜之间,母亲成了杀人犯,父亲前往了国外,同父异母的妹妹接管了宿氏,更是彻底将他从山色公馆踢了出来。
虽说如今他也不愁吃穿,但比起曾经风光无限的宿家继承人,如今的他,成了圈子里不入流的存在。
每个月还是能按时拿到分红,但是在集团毫无实权,只能做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
对于旁人来说,这已是极好的生活了。
可对于曾经站在云端过的宿泽,这比让他死还痛苦。
他沉溺于酒精的麻醉之间,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阿媖,什么复仇。
那个女孩,是吴家海外留学回来的千金,被宿泽见了一次面后纠缠上了。
他不能接受躺在医院里吃喝拉撒都要别人伺候的李媖,却对着出身富贵的吴小姐一口一个阿媖。
如今的他,几乎已经成了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喊着阿媖往外跑的宿泽,一个没注意,直接从楼梯上滑落了下去。
等他再度醒来,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这里是,医院?
他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束缚带紧紧束缚在了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醒了?”
一旁的声音传来。
是宿鸢。
“宿鸢,你对我做了什么?”
宿泽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些时日,你的表现已经让宿家蒙受了许多困扰。刚刚医生做了鉴定,你是精神活性物质所致精神障碍,应当进行强制入院治疗。宿泽,以后你就在这里积极治疗,等医生说你恢复健康了,我自然会让人接你出来。”
什么?
宿泽只感觉宿鸢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但是连在一起,却组成了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意思。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自己哪里做过鉴定?
她怎么敢睁着眼说瞎话!
“你的入院档案上,宿廷从海外发回了电子签名,具备法律效力。他是你的直系亲属,自然有权送你入院。”
宿廷在一个月前中风了。
前往国外的他,在每个和穆思雨有几分相像的女孩身上寻求慰藉,最后成功将自己送入了医院。
以后,他也大概率只能躺在病床上让人伺候了。
至于那份电子签名到底是不是本人发的,也不会有人去细究了。
因为没有人会替宿泽出这个头。
“就像你当初对接受精神治疗的我说的那样,那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宿泽,你以为这里会有人听你的话吗?别太天真了。”
宿鸢淡然起身,病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往后的岁月里,宿泽都会住在这里。
这里是宿家旗下的医疗机构,自然会好好照顾他。
至于不习惯?
等到他彻底疯了之后,他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如今他和李媖,一样被束缚在这白色的一方天地里,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绝配了。
三十年后。
宿氏集团新任总裁上任。
她是宿哲的女儿宿岚。
宿哲虽然没有什么商业细胞,但是生了一个女儿倒是很出色,被宿鸢早早带在身边培养。
如今,二十八岁的宿岚已经足够独当一面。
而宿鸢也正式从一线退了下来。
此后,公众再也未曾得到过她的消息。
直到二十年后,宿家对外公布了宿鸢的讣告。
人们才知道,原来哪怕是不在公众面前的这些时日里,她也一直专心于公益事业。
担任宿氏总裁的三十年光景,她将宿氏从国内带向了国际,将宿氏的商业帝国扩充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刚刚结束的全球年度杰出人物评选,她更是荣膺终身成就人物。
这也是第一次有女性拿下这一荣誉。
她的一生,不光是在商业之上开疆拓土,更在公益之上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她成立的妇女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几十年间,找回了数千位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更是资助了数万名山区儿童的求学之路。
在她的倡导和奔走下,关于家暴等系列保护法案也都提上日程。
对于许多人来说,宿鸢的名字,是她们命运转折的开始。
她曾经也是一个被家暴,被忽视,甚至差点被毁掉的女孩。
可是如今,她为更多如她一般的人撑起了一把通往未来的伞。
宿鸢的一生,精彩而又传奇,唯一空缺的,似乎就是她的感情生活。
她这一生唯二的好友,便是褚氏的掌权人褚颜褚总,以及闻氏集团的总裁闻朔。
宿总到底是爱红颜爱蓝颜,也一直是公众好奇的点。
直到褚颜公布婚讯,和自己相恋近十年的恋人正式在国外登记后,押闻朔这支蓝颜股的人一下暴增。
可直到最后,宿鸢和闻朔也一直未曾更进一步。
即便二人都是终生未婚。
闻朔动过心,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未曾说出口。
因为他清楚知道,宿鸢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她似乎有着坚定不移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一切都可以割舍。
既如此,那成为她最信任最合适的合作伙伴和朋友,无疑也不错了。
闻朔总是很容易满足。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于他而言,宿鸢是他漫长一生中的一轮明月,正因为月亮无法凭借爱意将其私有化,所以,她才会永远那般清冷高洁,永远天穹高悬。
一生奔向月亮,受皎皎欢欣,因月明鼓舞。
这般,就很好了。
而当宿鸢结束了在此间的最后一次心跳后,她的神识跨越空间的距离,来到了医院病房内。
李媖早已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媪。
对于一个意识清醒的人来说,躺在这里几十年无法活动,还要忍受着低价雇佣的护工对她的粗鲁和轻视,对于心比天高的她来说,这的确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了。
而宿泽那里,他早已彻底疯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倒是件好事。
最起码此刻白发苍苍的他,还有宿家花钱请的医护人员陪着他玩各种幼稚的游戏。
至于宿廷,他早在几十年前就去世了,他人生最后三年是完全躺在病床之上,吃喝拉撒都要让人伺候,彻底失去了他最看重的尊严。
“这样的结局,你满意吗?”
宿鸢轻轻道。
那些曾经对不起你的人,作恶的人,如今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下一秒,那抹神识碎片上最后残存的一丝不甘和戾气消失,一片完整的神识碎片落入诸天戒内。
宿鸢只觉自己的神识体更为凝练了一分。
而后,她神识一黑,再次跌入了诸天戒的小世界内。
“女公子,陈家,陈家他们在前厅的宴席上当众提了退婚。还将女公子您同外男私相授受的事说了出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宿鸢睁开眼,只见面前一位中年妇人满脸急切。
只是,宿鸢一眼就瞧出来了,她的肢体动作,可不像她的声音这般焦急。
退婚?
一股记忆猛地朝宿鸢的脑海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