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线索,但是不代表没有别的东西,在青姝的余光之下,她看见一个修士捡了一个小银锭子。
青姝本想说那钱不属亏于他的,但是却被法师喊回了神,她扭头看法师,法师对她摇了摇头。
为此青姝只能作罢,她不明白法师的用意,还是决定回去再说。
“这香有些湿。”法师说。
小厮不在意的‘害’一声,便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谁,点了香也不知道收屋里去,结果好好的香全被淋湿了。”
至此法师也不再多说,他道了一句原来如此,便开始查看别的东西来。
点过香后,法师则带着青姝进了屋子,屋子的格局是小四合院型,法师最先去的主屋。
刚刚点的香摆放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桌上,法师抬头看了看屋顶,又去到窗户那里检查了一番。
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太久,除了一屋薄灰,什么有用的线索都已经没有了。
剩下的两间屋子法师也一一看了一遍,比起主屋,这两间房格外脏一些,睡觉的床上、桌上、窗上尽是灰尘。
难道主屋还有人住不成?
为了证实心中猜想,法师又转去了主屋,这次他分别用手在桌上、窗台上抹了一下灰。
这间屋子的灰并没有另外两间的厚,看来主屋除了会来驱鬼的修士外,还会来一些其他人。
青姝跟在法师身后转了好几圈,她压根儿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
不仅仅是她,就连一起来的修士也什么都没发现,反倒是朱道长拿着一手拿罗盘,一手又掐又算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还未等香燃烬,其他的修士便催着要离开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院子和三间屋子里实在是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小厮道了声请,便走在前头为大家引路,小院离祖坟不算远,一里路都不到。
如今有了闹鬼一事,祖坟附近杂草丛生,只有通往祖坟的路是畅通无阻的。
在接近祖坟只有几尺的距离,青姝突然感觉自己后颈皮发毛,那种在丁儿村的感觉又出来了。
她揪着法师的衣袖,面露警惕。
见她神色不对,法师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青姝看了看四周,还是决定回去再跟法师细说。
法师不太信,但是青姝不愿说,他猜青姝肯定又是遇上什么不对劲的感觉了。
为了让青姝不那么怕,他不动声色的用法术将这方圆十里都感知了一遍,“别怕,这里没事的。”
青姝轻声回了个‘嗯’,实际上把法师的衣袖抓的更紧了。
看来这话宽慰不了她,法师只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
那些走在前头的修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法师却注意起脚下来。
通往祖坟的路都铺了青砖,祖坟修缮的也算是极好,路上还长了刚冒出头的嫩杂草,上好的青砖还围着整个祖坟铺了一圈。
为了下雨时,坟包不被雨水冲散,黄老爷把黄老太爷的坟修的像座小房子,这样便能风吹不着,雨又淋不着了。
不仅如此,还专门修了一个豪华的供品石桌,上面除了空了的贡盘外,还插满了燃烧完的香棍。
法师不善风水,只能根据以前为他人办法事的经验,看个粗略的大概,不得不说,黄老太爷葬的地方确实是不错。
左右有两座大山,山上的植被生机蓬勃,并没有受到阴气的影响导致植被无精打采或枯萎的现象。
祖坟被高山环绕不说,两面还有清澈可流的干净湖水,法师凑到湖边用手舀起一点水观察了一番。
水是活水,也没有怪异的阴气和异味,说明黄家祖坟并没有问题。
这里虽然有两座大山,但是祖坟这一片四面环风,配上流动的湖水,典型的聚财好穴。
“好穴,好穴!”朱道长看过四面风水,连连称赞当年的风水师好本事。
“英雄所见略同啊!”另一位道修拱了拱手,连声附和称是。
“有山有水,山更水更。”有了一个出头说好的,剩下的自然紧跟时事,三言两语之间,便将祖坟夸了个遍。
青姝满脸嫌弃的撇了撇嘴,人家黄老爷是请他们来看捉鬼的,结果倒好,鬼还没捉,马屁先拍上了。
等他们吹完牛,小厮便带着大家开始下山,鉴于这些修士的表现,他心中不由大失所望,看来这群人也不过如此。
出去看祖坟的这会,黄老爷特意将客房设在他院中的耳房,虽说是耳房,但离黄老爷的主院还是隔了一个月亮门。
原本客人要住客房的,但是现在黄府不同往日,此举就是为了晚上,黄老爷院里有什么大动静,各位修士们都能及时的来救他一命。
巧的是,法师的客房就在朱道长的隔壁,青姝的客房紧挨着法师,接着便是树子的客房。
今天晚上要捉鬼,青姝把小狗交给树子照顾,并且让他晚上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装做不知道,只许在床上睡觉。
树子听了点点头,抱着小狗就要去睡觉,青姝赶紧拉了他一把,这会去睡觉,到了晚上他怎么睡的着?
想着这会天色还早,法师托下人打来热水,让树子先去沐浴。
接着法师拿出一盒金灿灿的墨汁和一支紫毫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写下一段佛经。
待最后一字收了尾,法师将宣纸折起来放在一个小锦袋里,然后挂在小狗的脖子上。
“狗是非常有灵性的动物,有了这个锦袋,你也能安全了。”说罢,法师又摸了摸小狗的头。
“法师,祖坟那里有鬼。”青姝见他忙完了,这才开始说起正事来。
“那不是鬼,是阴气。”法师说。
“上次在丁儿村你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是上次……”被拆台的法师有点尴尬,毕竟他是第一次照顾一只妖,哪里知道妖和鬼居然也有区别。
青姝敷衍的‘昂’了一声,“那这次呢?”
“贫僧怀疑有人在针对黄老爷。”用的是‘怀疑’二字,实际法师的语气是肯定句。
“看来黄老爷得罪不少人嘛。”
“大富大贵之家,怎会不得罪人?”
“所以那根香?”
“香是湿的。”法师从布袋里取出一根从小院拿回来的香说:“平时点的香都是用松果壳、松叶、柏树粉之类的木料做的,所以燃烧过后,香灰呈浅灰色。”
青姝回想一番说:“可是炉鼎里的香灰呈白色。”
“对,这说明供奉黄老太爷的香用的是极好的沉香,沉香不论是祭祀还是供奉神佛都是上品。”
而儒家则认为沉香是德香,而沉香又十分难得,所以沉香卖的极贵,能点沉香的门户定是大富大贵之家。”
“而出门前,贫僧看见护城河的水位线有所增长,去往祖坟的路上,泥土有些松软,由此可见,在贫僧带你来这里之前,这里曾下过雨。”
“香是放在屋内的,而屋顶的瓦片没有丝毫破损,窗户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所以香怎么会湿呢?”法师拿香的指尖稍微用了一点力,原本湿透的香瞬间变得干燥无比。
“说明那个人把香带去了屋外作法,结果走的时候忘记收了,正好天公不作美,香被淋得透透的,第二天小厮带修士上山看祖坟,顺手便把香收进屋里去了。”
青姝飞快的抢答一番,法师也毫不吝啬的投去赞赏的目光,被夸的青姝很得意的笑了。
“沉香可驱邪,可招财,是公认的机缘之物,不论是修士还是普通凡人,都认为它的气味能通三界,道家称它相属阳。”
“可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沉香属阳是不错,可若是有人用它做法,那它可是招厉鬼的神香!”
“咣——”法师的话音刚落,屋里的门窗突然被大风刮开,青姝吓得尖叫一声,直接躲去了法师的怀里。
顿时,冷咧的寒风呼呼的往屋子里灌,白色的宣纸被吹得满屋子飘,就像送葬的铜钱纸似的。
这股寒风吹的青姝浑身发凉,她身上的热气仿佛被这股凉意吹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幕能吓到青姝,可吓不到法师,他反倒十分自信的说:“看来他在屋子里偷偷地观察着我们。”
“法师,我怕。”青姝吓得头都不敢抬,怎么他们总是这么倒大霉啊?
“别怕,他这是急眼了。”法师拍拍她的背,挥手便将门窗关上了。
关在门窗外的寒风还在一阵又一阵的撞击着门窗,可惜在法师的法术加持下,那股子寒风根本没法子再做威做福。
法师又施了一个小法术,飘落一地的宣纸把自己一张一张的在桌上叠好。
这时,沐浴完的树子从沐间出来了,对于刚刚的不劲,他丝毫没有察觉。
法师拿起他那瓶金灿灿的墨汁和毛笔,来到树子跟前,又让他在椅子上坐好。
法师正想让树子脱衣,却猛然想到自己身后还跟青姝这个尾巴,“小青,转过去。”
“哦。”青姝搞不清法师想干嘛,但是她依旧乖乖的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