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刚走到地库门口,便听到身后有人追来。
回头一看,正是萧亦靖。
这小子先前被完全惊住了,这会儿才彻底回过神来,连忙跟在萧宜宁后面跑了出来。
他不知道在急些什么,大口喘着气,一双眼睛通红。
萧宜宁向他迎了两步,想叫他慢些跑。
谁知道被他一把拥进怀中,一双手紧紧揽在她腰后,过了良久,却也没有说话。
江昭胤皱眉站在旁边,平时他就觉得萧亦靖那副黏人的样子够让人受不了了,今天这个拥抱简直更是刺眼。
萧亦靖感到一道冰凉带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因为此刻,萧宜宁小小的柔软的手掌正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
她竟然还在安慰他。
萧亦靖深深吸了口气,倾身靠在萧宜宁的颈侧,轻声道:“我不会认可任何人的,我永远只有你一个姐姐。”
他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弟弟,公司也只会是她一个人的。
周衍之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凭什么夺走姐姐的爸爸妈妈,夺走姐姐拥有了这么久的一切。
萧宜宁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微微一愣,面上却不由露出一点笑容。
谁不想要得到一点偏爱呢?即使是这样幼稚的话。
这样想着,萧宜宁轻轻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爸爸妈妈听到了会伤心,以后衍之回来……听了也会难过。”
萧亦靖微微蹙了蹙眉,站直身体,立刻显得身型格外高大。
他垂眸看向萧宜宁,两只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固执又别扭道:“我只关心你是不是会伤心难过。”
萧宜宁微微一愣。
站在一旁的江昭胤再次皱紧眉头。
萧宜宁抬眸看了一眼这个弟弟,若有所思的样子。
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又垂下了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怎么会伤心难过,这是好事……还有,妈妈今天累了一整天,刚才又哭过,你回去之后,要好好安慰妈妈,最近多陪陪她。”
萧亦靖眸色复杂的望着萧宜宁,最终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好了。”江昭胤上前一步,伸手将挂在他臂弯上的萧宜宁的披肩为她搭上,又将她重新揽进自己怀中,远离那个——可能并不是萧宜宁弟弟的男人,才开口道,“外面冷,别一直站在这里说话了。”
萧亦靖一听,才反应过来,闷闷道:“那姐你快上车吧。”
说完,又有些不舍得地握住萧宜宁指尖,把她送上了车,目送到车尾都消失在寒冷黑夜之中,才转身回了萧家。
—————
回江家的路上一路无话,萧宜宁不知道是有多疲惫,靠在车窗上便睡了过去,只是眉头一直紧蹙着。
到家后,江昭胤原本想要抱她进屋内,萧宜宁却忽然惊醒过来。
二人对视良久,萧宜宁眼底有一丝复杂的光亮闪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自己拉开门下了车。
回到房内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她太冷太冷了。
不知道她洗了多久,久到女佣姐姐给她热的牛奶都又凉了两次,久到江昭胤威胁她,再不从浴室出来,他就要闯进去确认她是否安全,萧宜宁才总算走了出来。
连指尖的皮肤都泡得有些皱巴巴。
江昭胤感受到她一身潮湿的水汽,只觉得眼前的不是萧家大小姐,而是一只淋着大雨还要骄傲地抬着头的小猫。
他带着萧宜宁坐回床边,替她擦干沾湿了一点的发尾,让她躺好,又替她掖好被子。
静静看了她半晌,才终于问:“那个梦……”
他没有讲明,但萧宜宁自然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默了默,片刻之后才淡淡地开口,像是在回答江昭胤,又像是她自己在絮絮低语:“其实那个梦不是最近才有的,从去年我和你搬进那个别墅就开始了……”
“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白日里想太多导致的,可是之后竟然连贯的接连梦到,而且它们是那么的真实,好像真的是一生当中的某些片段……”
江昭胤听着,面上的神情微微凝滞,他忽然想起很早之前在萧宜宁床边听到她呓语着说害怕,难道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有钱人家,从商、从政的人家,其实也是非常容易信佛礼佛求佛的人家。
他分明是从来都讨厌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
但此刻,他却因深恨自己这半年来对萧宜宁的痛苦,漠视冷待,而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你梦里,我们……我是怎么样的?”
萧宜宁的眼睫颤了颤,放在平常,她是不会和江昭胤说这么多的,但此刻她却只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回答他:“你非常讨厌我,结婚当天,你和我……折磨了一整夜,然后你离开了,第二天一早,我没能及时醒过来去见爸妈和爷爷,大家很不满意。你也没有再回来,几天之后我一个回别墅的……除此之外,好多事情其实大差不差。”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很淡然,没有丝毫不满和控诉。却反而像是无数把利剑,扎中江昭胤。
——江昭胤意识到她的梦也许真的带有预知性。
因为只有他知道,他当时实在是厌恶这桩联姻,尤其是他的妻子是他那个恶心的堂哥想娶的人。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如果结婚当晚,萧宜宁没有推拒他两次的话,事情的发展一定就会和她所说的一样。
江昭胤开始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