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传召吕不韦,吕不韦自然知晓何事。
今日的秦王,比寻常多了几分威严压迫,吕不韦未语,而是在揣测他此时的心情与想法。
事情到了此时此刻,身旁的人都劝他冷静,可那些人又怎能理解嬴政此刻如油煎的心情呢!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之时,他非常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其他人能救出式弥了!
“孤要五万精兵,由王翦蒙恬带兵,孤要御驾亲征,去赵国将式弥救回!”
吕不韦神色淡定,不语,而是微笑着捋着胡子,悠悠说道
“君上要派两员大将,精兵五万,跋涉千里,去救一个女人,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些?”
吕不韦话音刚落,嬴政一挑眉,语气颇为不满
“吕相国从前就知晓孤与式弥情谊,如今赵国太子无礼在先,胆敢要孤的女人做他侍妾!这等耻辱孤若不报,岂能甘心?!”
嬴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般,而吕不韦的态度却轻松愉悦,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自古以来没有帝王不爱美人,他只当眼前的小国君暂时色迷心窍,若受自己耐心劝解,他自然会放弃。
“君上,您切莫方寸大乱,如今我们也只是知晓式弥姑娘成了赵太子的侍妾,但这其中式弥姑娘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你我都不了解,若……式弥姑娘是自愿的……你我何须大动干戈?她若是喜欢留在赵国,你我也不能强行进军把她抢回来啊!”
嬴政怒视着吕不韦,果然像王翦分析的那样,吕不韦不会轻易出兵,他根本不拿式弥的生死当回事,如今自己手无实权,朝廷上下皆他吕不韦的人,自己虽为国君,可若是要派兵打赵国,也必须经由他的同意,对自私又注重回报的吕不韦而言,这次派兵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是啊……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况且……她现在是赵国太子的姬妾,我们秦国若是不由分说地大举进攻,要抢夺他人侍妾,此事若是被他国知晓,也只留个贻笑大方的下场罢了!”
嬴政的怒气越发高涨,吕不韦自然知晓自己说的只会让他生气,可他太小看嬴政了,他当嬴政永远都是个孩子,他没有实权,没有兵力,整个朝堂上下都是自己的人,若不是自己点头,这兵根本派不出去!
“君上若是担心式弥姑娘,我可派人去一趟赵国替您打听。”
嬴政冷笑了一声,看向吕不韦,他第一次起了杀心。
“从前你说,派人去过赵国,说式弥过的很好……如今局面,你要怎么解释?”
他那双阴鸷的丹凤眼所透露的凶恶与杀气,已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
吕不韦心头一颤,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只忧心了一秒,又气定神闲地回应道
“赵国路途遥远,人多眼杂,大抵传来的消息有误,君上您别急,待微臣回去杀了这几个嘴巴不老实的人!”
王翦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争的你一言我一语,这吕不韦在天子威严之下,竟然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看来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吕相国,孤再问你一次,真的不能派兵吗?”
吕不韦笑了笑,朝嬴政作揖行礼后,缓缓说道
“恕微臣不能答应……此举对秦国而言百害无一利,且不说五万兵力所耗费的车马辎重,若是调拨了五万兵力去赵国救一个女人,到时让他国乘虚而入,我秦国百姓岂不是陷入水火之中?”
温吞的语调,听不到一丝着急恼怒,恰恰如此态度,令嬴政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嬴政没有立马反驳,而是缓着步子走到王翦身旁,王翦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可来不及出手,就见嬴政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向吕不韦刺去!
吕不韦大惊!未想到嬴政会有这般举动,本能的自保反应令他也第一时间抽出了腰间佩剑,正欲抵挡嬴政的袭击!
仅仅在雷电刹那之间,吕不韦想要赌一把,他赌嬴政不会杀他,杀了他秦国群龙无首!杀了他朝堂必定震动!况且……若是自己拔剑朝国君,没准要背个弑君的臭名遗臭万年!一系列的后果在吕不韦脑中飞速略过!
眼见着剑朝自己飞来,在最后可挣扎的几秒中内,吕不韦手中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吕不韦竟然不再反抗,而是闭上眼睛,任凭嬴政做主生死!
“君上!万万不可!”
见此情景,王翦一步冲上去,抓住了嬴政的手,见他气的面颊涨红,已经没办法理性思考了!
“君上!若是杀了吕不韦,后果……不堪设想!!”
剑在吕不韦面前只差分毫,嬴政停下了行动!
“君上!切莫冲动!”
王翦的心也跟着悬起来了,他紧紧握着嬴政持剑的手,不敢懈怠。
吕不韦缓缓睁开双眼,见嬴政红着眼死死瞪着自己,一股恨意不断袭来。
他慌忙跪地磕头,大言不惭地又说道
“君上!微臣是为了秦国着想,才不得不驳回君上圣意,若君上因此怪罪微臣,想杀了微臣,微臣……绝不闪躲!”
式弥与国,难以抉择!嬴政持剑的手久久不肯放下,王翦见两人再僵持定会闹得更大,只好硬生生掰开嬴政的手,将剑收回了剑鞘,随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君上若是想救式弥,微臣一定会给你想办法!!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对吕不韦的仇恨,今天算是结下了,嬴政深深的明白,若自己没有实权,空有国君头衔又有何用?只要有吕不韦在的一天,自己就没办法真正掌握权利!
一场闹剧散去,吕不韦诚惶诚恐退出了大殿,头也不回地出宫了,只有嬴政,仍在为式弥之事而煎熬着,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想着,式弥在赵炎手下,过的该有多坎坷?他不敢再想!
他颓废地瘫在地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与在赵国时没有任何分别,一样的身不由己!
这时,施夷端了茶进来,她当然知晓发生了何事,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将茶斟好摆在桌上,对颓丧的嬴政说道
“奴婢可有一计,让赵国亲自把式弥姑娘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