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时宴身体绷得笔直,眉间阴鸷的杀气正蠢蠢欲动。
顾江漓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神色没有一点惧怕。
貌似她根本就不在意岳巧娥的计谋。
或者说是她压根看不起岳巧娥的计划。
但是谢时宴却严阵以待,压低声音问道:“如果岳巧娥真的对你不利,荷花不会阻拦我杀了她的对吧?”
顾江漓毫不犹豫地开口:“当然。”
“好。”谢时宴眼中的杀机尽显,“我等着将她除之后快。”
顾江漓没有说话。
她在谢时宴身上又看到了初见时候的那种狠戾表情。
谢时宴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么浓烈的杀气了。
自从闻安出生以来,谢时宴一直表现得很温和。
他已经很少动怒,整颗心都在她和闻安身上。
但面对未知的危险,谢时宴却再一次流露出凶狠的表情。
顾江漓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她的阻拦,岳巧娥的尸体明日就会摆在大街上。
谢时宴会手起刀落,直接让岳巧娥身首分离。
顾江漓握着他的手,感受着略微冰凉的温度。
“时宴,用不着你动手,岳巧娥的命,我自己会收。”
————
第二日。
天还没亮顾江漓就被叫起来。
谢家祭祖,所有人都会去到谢家祖坟上香参拜。
顾江漓打眼一看,其实谢家的旁系的数量并不少。
呜呜泱泱站了四五十个。
等到人一到齐,一行人便出发。
上山参拜不宜带太多的人,所以顾江漓只带了荷花和乳母。
有乳母在,也更方便照顾闻安。
闻安一路上特别安分,不哭也不闹。
马车到达山脚就不宜再向上走。
剩下的路需要步行。
据说这片山埋着的都是谢家的祖辈。
谢家许多人都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有些没有尸体,就只能用衣物和其他的先辈葬在一起。
时间一长,反倒是成了一个不小的陵墓。
年年都有小辈自行上山烧纸祭拜,所以山路都被踏地较为平整,不至于行路艰难。
谢时宴在她身侧,小声说道:“如果岳巧娥打算对你下黑手,今日或许是个时机。我安排了几个手下暗中里跟着,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即时告诉我。”
他贴心的安排让顾江漓挑不出错处。
“你连暗中保护的人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谢时宴眼皮一跳,“但愿吧,我总觉得莫名的不安。”
“是吗?”顾江漓的脸色也变得认真了许多。
人有时候得相信直觉。
尤其是谢时宴经历过战场,对危险本就带着常人没有的警觉。
他心中不踏实,说明暗地里一定有阴谋。
不做他想,顾江漓转头向后面说了一句:
“荷花,你……”
话没说完,抱着闻安的乳母就打断了她:
“夫人,荷花姑娘入厕了,她马上就回来。”
荷花不见了!
顾江漓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劲。”
谢时宴也察觉到了,“荷花要离开队伍,怎么会不告诉你,自己偷偷走掉。”
顾江漓想了一会儿,说:“说明她有不敢告诉我的理由。”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看来岳巧娥真的出现了。
她打算在今天干点什么。
谢时宴安慰道:“没事,她进不了你的身。”
顾江漓倒是希望岳巧娥直截了当来找她。
“我不害怕她来找我,她来了我才有更加适当的理由杀了她。”
她现在更想关心的是荷花的去向。
没等她多想。
队伍已经走到半山腰的一处平地。
前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写着“谢家英魂安眠之处”。
这里埋葬的就是谢家的先辈。
顾江漓环绕一圈,不得不感叹这个风水宝地。
三面环树,遮风聚财。
四周的绿草长势喜人,也是不错的征兆。
光看这坟堆,也能看出谢家未来的走势并不差。
谢老夫人站在人群前方,开始这一次的祭拜。
顾江漓的手上刚刚接过三支香,身旁的谢时宴就立刻做出反应。
“小心!”
谢时宴的动作快过他的声音。
顾江漓被谢时宴横抱着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
破空而来的一支竹箭从她眼前划过,箭啸声在她耳旁嗡嗡作响。
箭矢从左往右,直接没入右侧的树林。
顾江漓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箭矢插入骨肉的声音便从树林中传出,紧接着传来一阵闷哼声。
“唔——!”
顾江漓身形一顿。
脸色瞬间煞白。
这细小的一声闷哼,别人或许分辨不出来,但是顾江漓绝不会听错!
“是荷花!”
她从谢时宴怀里跳下来,直接往树林中跑。
“江漓!”谢时宴生怕树林中有埋伏,紧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朝树林中奔去。
几个暗中观察的手下,此时也不再掩饰自身,急忙朝着树林中飞奔。
谢家的人见此场景,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暗处有弓箭,证明此地有危险。
几十个人直接乱做一团,都想为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生怕还有更多的箭矢从远处来伤到自己。
顾江漓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些。
她只知道荷花已经受伤了!
箭矢入骨的力道很大,她伤得很重!
顾江漓一路狂奔,几下就见到了被绑在树上的荷花。
她的左肩插着一支弓箭,鲜血顺着手臂不断往下流。
荷花说不了话,因为她的嘴被堵上了。
“荷花!”顾江漓见此脚步更加焦急。
可荷花看见她,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是更加急迫了。
她目眦欲裂,泪水不断向下流。
尽管她被堵着嘴,却依然用尽浑身力气挣扎着想要说话,嘴里“呜呜呜”个不停。
在她的挣扎下,伤口的血越流越多。
顾江漓不顾所有来到荷花身边,第一时间取下她嘴里的抹布,紧接着就替她松绑、
谁知荷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令她浑身冒出一阵冷汗。
“是我娘!她的目的是小公子!”
顾江漓解绳索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
谢家人四处逃窜,各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原本应该抱着闻安的乳母此刻已经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妇人手里抱着哭闹不止的闻安,神色嚣张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惧。
宛若已经掌握了这可以操纵世间所有力量的钥匙。
谢时宴早就已经握紧拳头,迸发出无尽的杀意。
顾江漓与妇人对视片刻,眸色便变得阴冷无常。
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继续替荷花解开绳索,将受伤的荷花扶着坐到地上。
荷花痛哭流涕,眼底尽是自责。
“小姐……对不起,是我……”
顾江漓开口打断她,“不必多说。”
她语气平静,神色冰冷,让人感觉不到她在发怒。
荷花顿时止住。
顾江漓丢下这句话,又站起身,与谢时宴并肩而站,再一次看向树林之外的岳巧娥。
“你若是拿闻安要挟我,那你最好给自己想一个不怎么痛快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