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老人满头的华发,却依旧神采奕奕。
人群中,老者一眼就看到了顾江漓。
他投来温柔的一笑,是顾江漓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来自于亲人的温情。
他是顾家家主,也就是顾江漓的爷爷。
在老人身后,还有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妇女,也用十分柔情的目光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血缘牵绊,顾江漓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她的母亲。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她的亲人。
他们之间有着常人看不到的纽带,彼此都明白,对方是与自己站在一起的。
双方眼神交汇,接着顾家家主率先开口:
“顾瓒拜见圣上,愿圣上万福金安,千秋万代。”
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一同向皇帝行礼。
皇帝有些疑惑地站了起来。
“平身。你是顾家的家主?”
“正是,老臣身后这些,也都是顾家的人。”
皇帝还想说什么,刘氏却在一旁先激动起来了。
“圣上!还是先看罪证吧!”刘氏看到顾家的人,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所以她情急地要让圣上先看证据。
只要定了罪,顾家来再多的人也没用!
她召集的模样,让皇帝十分不悦。
顾瓒倒是不紧不慢的模样,说道:“老臣已经听闻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既然有人怀疑,那就借此机会将事情说个清楚。
“圣上查看证物以后,有任何的疑问,老臣一定知无不言。”
刘氏眼中闪出一丝狠戾。
静和公主也在旁边搭话:“父皇,顾家的人久不出世,今日也来到大殿之中,有争议就该查清楚,我们应该如了他的愿。”
皇帝黑着脸,冲静和小声说道:“你的事,我之后再教训你!”
语气狠毒,但是静和依然肆无忌惮,不满的嘟着嘴,“父皇该教训的不是我,而是顾江漓和谢时宴。”
皇帝正气恼着,御林军的证物也已经呈了上来。
“圣上,根据刘氏和谢大将军话中指出的位置,卑职等的确找到了一些信件。”
刘氏情绪激动万分:“圣上请看!”
她迫不及待地张望。
皇帝不情不愿地把盒子打开。
里面的确放着几封信。
他抱着些许紧张的心情展开。
众人屏息以待,大殿中安静异常。
片刻后,静和公主冷笑道:
“父皇该相信我了吧?女儿可有一个字冤枉了他们?”
皇帝叹了一口气,竟然被气得笑出声来。
“这场闹剧,朕真的看够了!”
他大喝一声,将手中的信扔了出去。
轻飘飘的信在空中悠悠落下,落到地面上。
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脑袋支过去看看情况。
静和与刘氏与地面上的信件最近。
她们疑惑地捡起信。
脸上的神情由不解,变得震惊惶恐,最后“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怎么会?”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这声疑问。
“怎么会!静和,这是你第几次发出这种疑问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皇帝的怒火终于把持不住了。
他的确很担心看到信件上证明顾江漓有罪的内容。
但是信上一片空白,他就更加恼火。
静和是他捧在手心里溺爱的孩子,她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
平日里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帝王。
可今日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三番五次地闹出笑话,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父皇!这不是真的!”
刘氏也颤颤巍巍地开口:
“圣上,这些信上真的有内容的!密密麻麻地,写着顾江漓准备画布防图的事情,说什么她会替南临雪耻!她时刻记得她的出身…不可能没有的呀!都是真的!是臣妇亲眼所见的!
“老爷!你说句话呀!你不是和我一起亲眼看见的吗!”
谢大将军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空白的信纸,接着又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看向顾江漓的方向。
“老爷你说句话呀!”
“砰”的一声,皇帝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直接打断了刘氏的声音。
“够了!”
刘氏被吓了个哆嗦,牙关不断颤抖着。
她能看出来皇帝的怒气不小。
与刚才对静和公主发火不同。
静和公主做出再多丢人的事情,她始终是皇族的血脉。
但是她不同……
刚才还那样信誓旦旦地说了这么多。
恐惧紧紧攥着她的心脏,让刘氏的呼吸变得有些不够顺畅。
“你们用这些个荒谬的证据到底想证明什么?!
“说顾江漓与顾家互通来信,意图对北齐不利,结果信纸上空无一物!
“你说谢时宴想要挑起战火,奔赴沙场,满足他嗜血残暴的本性,可时宴的孩子即将出世!哪个父亲会忍心将妻儿扔在家里,孤身一人投入到充满危险的战场之中?
“你们的闹剧闹了这么久,唯一能够证实的,就是眼前那个叫做顾有为的男人是南临国的人。
“可那又怎么样?!
“通敌叛国?挑起战火?哪一件事你们能拿出证据了!”
皇帝没有指着任何人说,但是刘氏,谢大将军和静和公主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父皇…女儿从没骗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闭嘴!静和,枉你是一国公主!这么小的心眼,这么善妒的性子,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行径,你哪一点有个公主的样子!”
静和身体一抖,眼中顿时蓄满不甘的泪水。
刘氏和谢大将军更是抖得跟筛糠似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皇帝数次深呼吸,狠狠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这才转过头,对大殿里的顾家人说道:
“今日都是误会,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竟然有人说顾家全家都是南临国的后人,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真不该相信这些荒谬的没有实证的事情。”
顾瓒大方有度,看不出丝毫被冤枉后的不满与怨言。
刘氏像是疯了一般,不知哪来的戾气,从地上站起来,张嘴大喊道:
“圣上!臣妇还有一法可以证明臣妇说的都是真话!”
“你真的疯了!”谢大将军惶恐万分,努力的想要把她拉下来跪着。
可刘氏的力气也不小,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臣妇也不知为何这些证据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但是顾家的身份绝对有问题!
“正好他们都在,圣上要知道真相,就让他们脱了衣服,一看便知!”
谢大将军目眦欲裂。
他一个起身“啪”的一巴掌直接甩在刘氏的脸上,刘氏猛地一下被打懵了,当即就安静下来。
“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这是在哪了!”
当着圣上的面如此狂妄不讲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事态已经如此明朗,他们分明就是被算计了!
可刘氏还沉浸在仇恨中执迷不悟!
皇帝皱着眉正想发火,可谁知,顾瓒却完全不生气。
他声音平和,像是修道数十年的得道之人。
平静的样子仿佛他根本没有处于事件的中心。
顾瓒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向刘氏和谢大将军弯了弯腰。
“我知道流言之所以会传的沸沸扬扬,皆是因为有人相信。
“对于这个流言,想要破解的办法的确非常简单。
“如同这位夫人所说,所有的真相,一验便知。”
刘氏震惊于顾瓒的稳定情绪。
接着又听到顾瓒发出令所有人都震惊的号令。
“顾家男子,尽数听令,褪去上衣。”
说罢,当着众人的面,顾瓒自行脱开上衣,露出自己的后背。
他身后的男子也同他一起,毫不掩饰地露出后背的肌肤。
大殿之中,人人瞠目结舌。
没有人想到顾瓒会以这种方式自证清白。
刘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极力地想要在顾瓒的背上找出些什么,但是都无果而终。
其他的顾家男人亦是如此。
“不可能…”
皇帝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瓒连同其他的几个男子,都不紧不慢地挨个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此举已经完全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清白了。
顾瓒平静道:“圣上,我不过是一个年岁大的老人,那些男子也都是大大咧咧不在乎所谓名声的性子,所以给在座各位看看身体也无关紧要。
“但家中的女子,都是些娇羞的性子,就不用再验明正身了吧?”
顾瓒的话是对皇帝说的,说完以后,却把目光落到了刘氏身上。
皇帝当场下令:“当然不用!让人以这种方式自证清白,是在是过于荒唐!”
顾瓒笑而不语。
刘氏呆若木鸡。
皇帝气冲冲地坐下:“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空口污蔑?”
带着呵斥的声音让刘氏的身体软倒在地。
她一抬头,看见的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装潢,而是不见天日的黑。
此时,谢时宴像是一早就准备好似的,慢慢悠悠站起来。
“圣上,早就说了把他们交给我处置的,那还是交给我吧。”
看见谢时宴走上前来,眸色之中带着精明的算计和狠戾,皇帝也不由得心头一惊。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谢时宴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阴冷犹如地狱阎王,“该杀就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