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宴越听越觉得眼前之人散发着光彩。
“一石三鸟。
“顾家一个,谢大将军一个,还有谁?”
顾江漓娇笑道:“当然是公主啦,你不会觉得她对你死心以后,真的会什么都不做了吧?心里可憋着坏呢。
“我最懂因爱生恨的人了,随时都准备咬你一口。
“她找不到机会,我们就给她这个机会。
“一个直饵,钓三条鱼,划算得很呢。”
谢时宴撑着下巴,问道:“那我做什么?”
“很简单,配合我就行了。”
————
刘氏整日里闷闷不乐。
不是宗祠里,就是关在房门之中。
谢大将军心知她是因为弟弟的死,还处于难过之中。
一直安慰却不见成效。
午后。
刘氏坐在湖边的亭子里。
谢大将军从外面特意买来她喜欢的首饰,希望她能高兴一些。
可金镶玉的镯子,刘氏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
谢大将军有些急了。
“夫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宝宣在地下也不希望看到你日日郁郁寡欢的。”
刘氏不为所动。
“老爷,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宝宣不是那么不懂尊卑礼数的人。
“他就是再顽劣,也知道那是公主,不可能对她动手的。
“除非有人在他背后嚼舌根,教他做这些事。
“我对你说了这么多次,您听进去了吗?您查过吗?
“成婚头一日,小竹分明看到宝宣和那个顾江漓坐在湖边谈话,若不是顾江漓背后撺掇,宝宣怎么会死啊?”
谢大将军摇头叹气:“夫人哪,我知道你对顾江漓有些偏见,她数次对你出言不逊,的确让你心中不痛快。
“你要收拾顾江漓,也得等着孩子出生以后吧?
“如今顾江漓怀着身孕,母亲又极为看中她这一胎,你何必去找她的麻烦呢?”
刘氏气恼着站起来,正欲发脾气,便看到站在亭外贴得极为靠近的两个丫头,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她一下子便找到了发火的地方。
“你们两个在那里说什么呢?当着我和老爷的面也这么没规矩!”
听她发火,谢大将军也有些诧异。
因为刘氏往日里是几乎不会这样发怒的。
那两个丫头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过来跪下。
“老爷夫人恕罪,奴婢们不是有意的……”
刘氏带着怒气问道:
“你们刚刚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当着我的面说。”
两丫头悄咪咪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
“回夫人,是小竹说听到谢小将军和他的夫人在吵闹,还砸了许多玉器首饰,听说还…打起来了…”
谢大将军上前一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什么?!顾江漓怀着孕,还能打起来?”
小丫头又说:“是…是谢小将军动的手,据说他们这几天经常动不动就吵起来,还有人说看到了顾姑娘手腕上的伤痕。
“不过将军不允许下人胡乱议论,所以都是私底下有丫头们在说……”
刘氏听着,愣了半天,接着笑出了声。
眼中的怒火瞬间被一股子兴奋所取代。
“哈哈…不是恩爱不疑吗?不是情比金坚吗?走,带我去看看,我倒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带路吧。”
谢大将军不放心,也只能跟着前去。
————
几人才走到院子外面,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瓷器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可见吵得很严重。
不过小院里没有下人,应该是都被驱散了。
刘氏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把耳朵贴在门上。
果然,里面已经传来谢时宴的怒吼。
“顾江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怀着孕就万事大吉了!我现在没有杀你,等你生下孩子,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
顾江漓用尖利的嗓音顶嘴道:
“怎么?将军不是不在乎我的身份吗?不是认为我的身份不重要吗?现在又觉得我南临国的出身配不上你了?”
门外的刘氏捂着嘴,差点叫出声来。
“你觉得你配得上我?要不是你怀着我的骨肉,我早就连同你和那个荷花一起砍了!
“一个顾家的侍女,日日从谢府的偏门进来找你,安的是什么心,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顾江漓冷哼一声,怒气冲冲道:“不过是和以往家中的一个侍女通个信罢了,有什么值得将军大动肝火的?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是原京兆顾氏家中之女,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顾家全家都是南临派来的奸细。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我是什么出身又不是我能选择的!
“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家人,跟家中父亲通信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屋外的刘氏和谢大将军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正此时,顾江漓传来一阵呜咽的声音。
“唔…放开我!”
“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和顾家的书信往来之中都写了什么吗?你就差没把在谢家军军营里的所见全都透露出去了!
“你在想什么?你想和南临国一起反了吗?”
顾江漓呜咽了一阵,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似的。
片刻后,顾江漓又发出阵阵急促的咳嗽声。
“将军…咳咳…你误会了…没有的事。”
“顾江漓,是我小看了你。当时是在军营里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你几次三番给我说,你不是奸细,是你的乳母为了钱才卖了你…”
“将军!”顾江漓大声打断他,“你难道就真的清白吗?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还要娶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常年征战沙场,现在没法正大光明砍人了,内心很空虚吧?你不是天天练枪吗?很早以前就想着再战一场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是你放任我跟顾家联系的!明明你才是那个最希望南临和北齐打起来的人!”
“砰”的一声响,房里面顿时没了动静。
只能听到谢时宴沉重急促的喘息声。
刘氏和谢大将军互相搀扶着,脚步虚浮地快步跑了出去。
跑远了以后,刘氏才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声音颤抖着问道:
“老爷…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没有哇!”
谢大将军一个劲地点头,“听到了听到了…京兆顾氏,百年的大家族,顾江漓,南临国,我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这能是真的吗?”
短短的几句话他们完全无法顺利消化其中的信息。
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自己听到的话。
刘氏慌乱的神色之中却掺杂着一些兴奋。
“老爷,是不是真的,我们验一下就知道了。”
谢大将军一脸的疑惑,“怎么验?”
“不是说,有个顾家的丫头叫什么…荷花吗?去打听打听,要不然就派个人在偏门等着,看能不能再堵着这个荷花。”
谢大将军一下子便肯定了这个计划。
“要是能从这个荷花手中拿到顾江漓和顾家的信件,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