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不上心的是我父亲?”
荷花神色为难,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江漓替她解释:“因为他觉得我死了也无所谓,因为我与他们走散的时候只是一个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四岁孩童。
“因为我在他眼中,注定是活不下来的。
“即便是找到了我,无非也就是一个不顶用的尸体。
“花这些功夫,不如都把精力用在他的事业上,对吗?”
顾江漓给出这番猜测,荷花低着头,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
但在顾江漓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老实说,我不记得我父亲长什么样子。
“与其说是不记得,不如说是,很少见他。”
荷花此时开口了,“是,老爷忙于这些公务,的确很少管您。”
“所以我走丢了,他也不闻不问。
“但是我如今有用了,他就安排你来找我,给我一个身份,让我知道我是他的女儿,方便他给我安排任务,对吗?”
对于这个没什么印象的父亲,顾江漓也难免觉得有些寒心。
在原主的念想中,她是渴望找到亲人的。
就算她对父亲没什么特殊的印象,但总归是她的血缘亲人。
但是这个父亲的形象,未免有些太难看了。
顾江漓吐出一口气,“荷花,你怎么想?你来到这,找到我,是因为已经认可了我父亲的方式,希望我能与他联手,让谢时宴死于非命,让南临重返当年辉煌?”
荷花一听这话,着急了。
“不不不,小姐,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来这里,更多的是想知道您是不是还活着,顺便告诉您家中的事情。
“关于您的身份,我想您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但我告诉您这些,绝不是逼迫您做选择。
“您多年在外流浪,好不容易遇到了谢将军,他爱护您,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如果您不愿意参与顾家的事情,我会回去告诉老爷,说您根本不是顾家的小姐。
“这样一来,他也会认为您只是与他女儿同名,就此死心。
“您也可以当做今日的所有都没有发生过。”
顾江漓把荷花从地上扶起来。
今天无论荷花说什么,她都不会怀疑。
因为荷花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她有利的。
她并不会伤害自己。
荷花在她身旁站定,有些期待地问道:
“小姐,您怎么想的?”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长,最好说在谢将军进来之前把事情说清楚。
顾江漓的目光落在木门上。
仿佛能透过这扇门,看到门后的谢时宴的身影。
她轻飘飘地说:“荷花,在谢时宴身边,我很轻松。而且,你知道的,我已经怀有身孕了。”
荷花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小姐怀孕的事情早在几天前就在满都城传遍了。
其实她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毕竟是经历过千辛万苦才拥有平静的生活的,没有谁会这么轻易的舍弃。
“我明白了小姐,回去以后,我会给老爷说明白的。
“您虽然与我家小姐同名,容貌却并不相似,肩后也没有刺青,可见名字相同只是巧合……”
顾江漓突然打断她:“荷花,不能这么说。你得告诉我父亲,我确确实实就是那个四岁时候在边城走丢的孩子。
“是顾家的血脉,是他亲生的女儿。”
荷花神情微怔,“为何?小姐,我不太明白…难道您想与将军作对吗?”
顾江漓转过身,对荷花说:
“时宴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毒手?
“可我的父亲又对我抱有重望,我怎么好让他再失望呢?”
荷花着急了,“可是老爷他对您…远远不如将军对您好,您没必要啊。”
“荷花,你今日将你心中所想全盘托出,这也证明,在你心里,你也没有多敬重我父亲,不是吗?”
荷花有些紧张地垂下眸子,不敢与顾江漓对视。
顾江漓又说:“你既然不愿意效忠在我父亲手下,那就别再替他做事了,替我做事吧。”
荷花眼中闪出一抹光,“小姐,您是要我来您身边?”
她眼中的兴奋不加掩盖。
可见她在父亲手下干事并不快活。
顾江漓虽然心中有些难受,但是还是必须要再委屈荷花一下子。
“荷花,你可以来我身边,不过不是现在。您还需要在我父亲身旁,为我办些事情。”
荷花沉吟片刻,“您是要我替您传递消息?”
“聪明。”顾江漓夸赞道。
“荷花,如今在顾家,多少人与我父亲站在一起?”
荷花收起心中的激动,在心中略微估摸了一下,“并不多,真正与老爷同心的也就几个旁系的老人。更多的,还是与家主一样,想要安心的生活。”
“那我父亲与爷爷之间,是暗地里不对付,还是表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了?”
荷花又想了想,答道:
“早些年,老爷与家主明面上还是互相尊重的父子,家主的命令老爷也都听从。
“但近两年,明面上的冲突越来越多了,家中几乎人人都知道,老爷与家主之间不和。”
顾江漓点头。
很好。
正合她意。
一个不曾谋面的父亲开始想要利用她了,她又何不反过来利用她父亲呢?
“荷花,你回去之后,就告诉我父亲我的身份我已知晓,接下来,他的吩咐我会照做。
“到时候,无论他给出什么命令,你都如实转告给我,可以吗?”
荷花不解地问:“小姐,我不明白您想做什么?”
顾江漓浅浅一笑:“我要,帮谢家渡劫。”
————
谢时宴开门的时候,荷花和顾江漓刚刚好已经把事情全部交代完。
顾江漓径直到他身旁挽着他的臂膀。
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成千上百次。
谢时宴也没有避开,很自然地让她靠着,问道:
“说完了?”
顾江漓笑了笑,“完了。”
接着又冲荷花使了个眼色,荷花也明白过来,行礼打算告退。
“谢将军,奴婢方才已经向小姐说清了家中的情况,今日叨扰了,奴婢告退。”
谢时宴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直到双儿带着她完全消失。
顾江漓也发现了谢时宴眼中对荷花的猜忌并未消散,于是开口道:
“时宴,我是顾家的人这件事,暂时不要放出消息,可以吗?”
谢时宴的注意力这才从荷花身上转移到顾江漓的脸上。
“为何?”
顾江漓狡黠一笑:“因为顾家,非常的不简单。”
“你想说,你也不简单?”
“的确如此。”顾江漓微微停顿,又说道:“我是南临国玄羽军十三支旗旗主的孙女,顾江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