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心头大事,凌安好心情放松许多,跟他说话的语气不由轻快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爸爸这次手术住院的所有费用,包括护工工资我一起转给你了,你记得收一下。”
“……”
乔云生努力想扯出一个微笑,黑眸却只望着她一动不动。
凌安好这才发现他脸色青白的不对劲,不过她懒得理会,更不愿想太多。
自顾自继续说:“我已经跟我妈说了离婚的事,她目前是接受了。你爸妈的话,你跟他们说一下,然后我再回去白鹭湖搬东西…”
“……”
乔云生深深凝视着凌安好,眼前这张小嘴一开一合,一点都没变。
可他清楚意识到什么都变了。
她还是她,只是她不愿再属于他了。
哪怕他仅仅只是想给她轻轻拂一下头发,也很快没有资格了。
她此刻明明就坐在他对面,却犹如那困在牢笼的小鸟扑腾着翅膀,巴不得下一秒主人福至心灵放她远走高飞。
从此再不复相见。
“我走了。”
凌安好起身拿自己的包包。
你看吧,她迫不及待离他远去...
“你要去哪里?”
乔云生说着捂住自己的胃部,冷汗频出,下意识想起身却是低着头倒了下去。
“我回趟径镇看我爸爸。”凌安好正要拉开门把,便听到“嘭”的一声。
“……”
她回头瞥一眼发现是乔云生倒在地上了,他身体蜷缩着好像十分痛苦,嘴巴没发出任何声音。
“......乔云生?”
凌安好清了清喉咙,将耳侧落下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没事吧?”
他却是一声不吭。
凌安好记起他刚刚一直捂着胸口,又想到高慎说他熬通宵加班,常常三餐不定时,马上联想到他可能是胃病发作了...
等不到他回答,她只能放下包包走上前蹲到他身边,看他脸色苍白,额前碎发都被冷汗打湿盖住了紧闭的眼睛。
“云生,你...能听见吗?”
她不由急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探他的人中,跪下去听他还有没有声音。
只是在她的脸贴近他的一刻,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脖颈将她紧紧圈到怀里。
乔云生撑着身子坐起来,凌安好一时失去重心只能跌坐在他的腿上。
她愣了一下,察觉到自己被乔云生骗了,她回头举起双手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掌按到他的腹部。
“我疼...安安,”他低头在她耳边说话,“真的好疼,安安。”
脸上的汗倒不像能装出来的,凌安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我给你打120。”
“安安,不用...还死不了。”乔云生靠近她的侧脸,唇轻轻蹭了一下,抬手摸向她的头发,“或许你亲我一下,我就好了。”
“乔云生,你...”
凌安好黑着脸一把将他推开,这次倒是轻松很多,乔云生的手落下去,原本额头抵在她肩上,因为她猛地推开的动作,向后仰倒在地毯上。
他不作声,凌安好以为他又在装,便连头都不回,拿起包包就往门外走。
站在门外待了几分钟还没听到声响,凌安好终究不忍心,推开门向里看,只见乔云生仍然蜷缩在地上,紧闭着眼睛。
“乔云生……”
怎么推他,怎么叫他名字都没反应。
她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坐到地上使劲拉起他的臂膀。
男人的骨架本来就沉,她吃力地扶起他的上半身,让他借力倚在她身上。
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找谁好,只能忙里忙慌拨通高慎的电话。
高慎接到电话立马匆匆赶来。
“太太,乔总他……”
高慎进门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帮着她一起将乔云生扶到休息室床上让他躺着。
躺到床上的乔云生意识恢复一点点清醒,但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
凌安好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更不想去看他的眼睛,怕看着看着一切回到原处。
高慎火速打电话给私人医生,根据医生指示拿来了水和胃药。
她只好扶着他的身体,喂他喝水吃药。
这期间,他一直握着她一只手不肯放,有气无力叫她先不要走,没有恳求的意思,平淡却让人心里发疼。
凌安好心里乱得很,她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高慎却是极其有眼力见。
他不知道老板夫妻俩发生什么事了,但好歹他也是个已婚人士,吵架有经验啊。
他并非第一次见到老板胃痛发作的样子,但以往老板身体哪有这么虚弱嘛。
乔大老板明摆着想用苦肉计把太太留下来,若是老板这点小伎俩,他高慎都看不懂的话,估计早被乔云生发往边疆了。
所以高慎很识相的给自家BOSS寻找机会,情真意切恳求太太照顾他们老板,说他多么多么忙不开身,乔云烟又不在公司,拜托她至少等医生上门确认老板没事再离开。
凌安好无语凝噎,她还能说什么?
饶是相识多年,乔云生这么虚弱无力的样子,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况且,要离婚的人是她,离婚事宜也已经谈妥,更别说因为他的赚钱能力,她离婚后算是实现未来财富自由了。
作为有恩必报的受益方,这会花点时间照顾他,也是合乎情理的、应该的。
医生上门检查后给他开了一些药,叮嘱凌安好说吃了后两小时后乔云生没有缓解的话就必须送往医院作详细检查了。
乔云生吃了药睡得昏昏沉沉,手却很有警觉性,每当凌安好想偷偷掰开他手指时,他就幽幽醒来,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看她。
“安安...”
凌安好曾何几时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不免有些伤感,用了一段时间的东西,可能都会产生感情。
何况是人。
何况是她本就爱了许多年的男人,在一张床上日日夜夜睡在一起几年,身体无数次负距离交流过的乔云生。
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对这个男人毫无感觉,毫不关心他的生死。
无声轻叹,想通了的凌安好瞬时放松身体紧绷的状态,趴在床边细心守着他。
·
夜幕低垂。
办公室没开灯,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藏匿于夜色隔着玻璃俯瞰眺望远处,城市夜空一片华灯璀璨。
他侧身靠在窗口,指间夹着袅袅燃烧的烟,没吸两口,任凭它被窗外的风吹得生出一大段的烟灰。
直至烟烧上来,火星烫到手指,他手指颤了下,那截快燃烧尽的烟从窗口掉落。
回过神的他搓了搓残存温度的指腹,转身前往休息室借着月光看向那个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女人。
听着女人均匀细微的呼吸声,他静静看了她的睡颜许久,随后带门出来,准备找食物填饱自己空了两天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