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直到下午,这场临时饭局才结束。
凌安好站在露天阳台目送乔云生的车子离开凌家,她头痛欲裂,醉意未消。
脑海里嗡嗡响回荡着餐桌上他趁众人没注意时,侧身在她耳畔低声说:“凌安好小姐,关于结婚,我想尽快听到你的答复。”
“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结婚?”凌安好仰着脸看他,鼓足勇气轻声问出来。
乔云生看着她的脸,默了半晌:“凌安好,我不想欺骗你,昨晚你也见过奶奶,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想看到我成家,我想尽快完成她的愿望。”
“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凌安好。”
凌安好在心里反反复复地琢磨,他这句看似简短却意味深长的话。
她一知半解想要继续追问,乔云生已经起身开始跟叔伯们敬酒。
当晚她酒醒跟卓銮聊天,卓銮问了她一句,乔云生说要跟你结婚,你开心吗?
她开心吗?她也问自己。
卓銮还说:以乔云生的性子,错过这一次,你再想嫁给他,恐怕会没有机会了。
凌安好心知这是一场无法预料输赢的赌局,如果是十年前,她一定敢自信大声跟全世界说她跟乔云生之间有感情的。
他们只是差戳破那一张窗户纸。
可如今,她只知道他目前单身。
但不能确定他单身了多久,事实上,这个问题会一直是凌安好心中的一个结。
所有,后来即使他们结婚后,她索性就让自己当个睁眼瞎,不去想,不去问,假装他们空白的十年交集已是过去式。
无所畏惧的她,却连一个简单的问题都不敢问出口。
乔云生,你这十年交过几个女朋友?
看似简单的问题,背后却藏着她百转千回的心思:
他跟文屏的过去。
现在他贸然提出结婚,她认为真相便是像乔母说的那样,两家人知根知底,他们两人也算从小相识,乔奶奶对她印象不错,所以她算是他现阶段较为合适的妻子人选。
他无须再费时间、花心思认识新人、然后熟悉、进而追求。
她对他的心思,在她主动联系他那一刻起,已然无所遁形。
夜深如水,她在黑暗中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失眠。
不知辗转反侧了多少次,她还是睡不着,昏昏沉沉即将沉入无边梦乡前,她决定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努力朝悬在她心上最深的执念靠近。
她想,她愿意去赌一把。
输了,不过是输掉她的爱情和婚姻,赢了,她可以赢得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午后,凌安好主动跟父母提及乔云生,并且郑重表示她想要跟他结婚。
偌大的客厅,空气静默了好几秒。
凌锡夫妇的脸色非常精彩,林知美看了眼自己老公,凌锡眉头紧锁。
他们夫妻昨晚深聊过,明确反对凌安好跟乔云生结成婚姻关系。
林知美望着眼前从小乖巧听话的女儿,此时一脸非乔云生不嫁的坚决…
林知美把女儿拉到自己房间,准备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劝解她自我清醒。
“那个乔云生明显是个以事业为重的男人,你若嫁给他,必定要以他为主,放弃自己的事业、爱好,在家里做一个贤妻良母给他守家,安好,你要这样的生活吗?”
凌安好:“……”
“还有,你们之间算不上有多少感情基础,你确定婚后他一定会爱上你吗?”
“妈妈…”
林知美一针见血,凌安好眉目低垂,她不敢抬头看妈妈对她失望的眼神。
林知美看女儿这样子,忍不住叹息。
“安好,妈妈知道你很喜欢他,但他不一定适合你懂吗?我不想你将来受伤。”
“要不这样,你们先谈个两年恋爱再看看。那时你们也才二十八、九岁。”
林知美自以为提出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但她女儿听完猛然摇头。
凌锡踏进房间一眼看见女儿低垂眉眼,嘴巴翘得老高,泫然欲泣的样子。
他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乔云生这年轻人是个优秀的孩子,只是他心思深沉,什么事都是长远思虑周全。”
“这一点有好有不好,好的地方你无需担心跟他未来的物质生活,不好的是你心思单纯,我只怕你将来…”凌锡再次叹气。
“爸…”凌安好连忙坐到父亲身边,“你不是跟我们说要找有野心上进的男人吗?”
“野心太大就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家庭了,我欣赏他是一回事,做我女婿就另当别论了。”凌锡凝视女儿难过的小脸。
他跟妻子相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你这个傻孩子喜欢他呢。
凌安好知道父母算是默认她的决定了。
她一手挽着爸爸的手,脸蛋贴靠在妈妈肩膀上,“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相信他会像你们一样爱我的。”
到了晚上,凌安好回复了乔云生。
“好。”
一个好字,开始他们往后的牵绊。
没过两天,乔家正式请媒人上门说亲。
林素英提出,两个年轻人可以先领证,婚礼日期再慢慢挑选好日子。
林知美倒是没再反对,在她看来,女儿现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若不成全女儿将来可能还会被女儿怨怪。
凌锡没怎么说话,总是眉头深锁。
同意了婚事,自然开始谈聘礼嫁妆等等之类的琐碎事情。
乔家十分豪爽大气,除了该有的聘礼,五金之下,当下表示送一间榕城的商铺在凌安好名下,她回到榕城能继续开蛋糕店。
凌锡表示不必如此,立即拒绝,谁都知道榕城现在高速发展,商铺市值节节升高。
他们凌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不想接受乔家那么多东西。
谁知乔振保说:“安好以后也是我们乔家的人,身为乔家儿媳妇,我们送一个商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谈聘礼彩金之时,两个年轻人都不在场,凌安好元宵节后便回鹅城工作了。
乔云生初十开工便忙得脚不沾地,他听父母转述后,专程安排时间到凌家跟凌锡夫妇说:“爸、妈,往后的日子,我只会让安好拥有更多,现在这些仅是一点点诚意而已,请你们也不要推辞了。”
凌锡见他改了口,深深看了乔云生一眼说:“云生,你要记着,我们要的是你对安好一心一意爱护她,其他的并不重要。”
乔云生郑重表态:“我会的。”
关于乔云生到凌家说聘礼的事,凌安好事后才听林知美电话复述的。
林知美最后跟凌安好说:“安好,或许你会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