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淮县和鹤岗县的洪灾都很严重。
黎渊看着亳淮县的官员名单,从他们的籍贯、亲眷、朋友、同僚和经历中找出蛛丝马迹。
县城官员共有十五人,这些人当中有谁是傅丞相的门生,亦或者是连带关系,都要查出来才好。
傅丞相是两朝元老,主持的科考太多,门生遍布,想要找到其中关键的人物,还需要仔细查。
程辞也被黎渊严肃的目光勾起好奇心,亳淮县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让沐小王爷如此郑重。
“程少卿很闲?”
程辞立刻收回好奇的目光,低头整理卷宗。
黎渊盯着亳淮县的消息很快传到傅承欢耳中,从陛下安排大理寺调查开始,这个结果就是意料之中的了。
“修筑堤坝,改道治水是关乎民生大计,下面的人胡作非为,付出代价是应该的。”
傅承欢的话让送消息来的线人有些懵,“可是,此事再继续往深查,会牵扯到我们傅家。”
傅家安排的线人,是以捍卫傅家为己任,自认为是傅家人的。
傅承欢神色淡漠,“他们不过是爷爷的门生。”
门生自己行将踏错,断然没有将罪责算到老师头上的。
陛下对傅家已经有些不满,断然不能为了一些所谓的门生而得罪陛下。
“这种大罪本就是他们自己做下的,傅家要是管了才是将脏水引到自己身上。”
爷爷的门生太多,结党营私的不在少数,小打小闹多了,胆子也肥了,适当剪去多余枝叶,大树才能繁茂生长。
“那查办进程还需要向您报告吗?”
“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傅家可以袖手旁观,却不能让有些人攀扯上傅家。
待线人离开,温柔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穿着傅家丫鬟的服饰,低眉顺眼站着,因为傅承欢不干涉大理寺办案的事情心中不免郁结。
“温四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
“傅大人是否想保全傅三姑娘的性命?”
傅三活着,南夷公主会和傅承欢离心,傅三死掉,傅家三房夫人痛失爱女必定和傅承欢反目。
傅承欢身体后仰靠向椅背,“傅家人的命,没人敢动。”
温柔抬头对上傅承欢无波无澜的双眼,“傅大人觉得值得便好,今日算我白跑一趟。”
傅承欢敛眸,动了动手指,是送客的意思。
温柔面上的笑容不减,从容不迫道,“给傅大人的时间不多了!”
她有自信,此事上傅承欢一定会需要她的帮助,皆时便是合作的时机。
傅承欢表情冷沉,“奉劝温四小姐不要多管闲事,你身后的人也没那个本事保全你。”
温四自信的笑容有些僵在脸上,咬着后槽牙说了一个是字,转身离开。
她倒要瞧瞧,傅承欢如何破解这个两难的局面。
傅承欢冷锐的目光盯着温柔离开的背影,这个女人有点小聪明。
此案关联傅三的证据都被他处理掉,连大理寺都没有半分消息泄露出去,温柔是如何得知此事?
温柔走出傅家大门,面色更加的冰冷,快步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
贴身丫鬟递上一盏清茶,“四小姐,公主殿下请您此刻入宫。”
温柔眸光微沉,她才出宫半日,若不是出事了,不会如此着急宣她入宫。
“进宫。”
温柔找了一家成衣铺子,换上符合身份的衣服,乘车入宫。
长乐公主的宫殿内弥漫着一股沉沉死气,温柔赶到的时候,只见长乐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正在门口等候她。
见到温柔匆匆行礼,语气焦急,“公主殿下突然晕倒,太医诊治之后说是心悸复发。”
温柔顿时一惊,忙问道:“太医说了公主殿下何时能醒?”
大宫女摇头,“公主中途醒来一次,要您替公主去皇觉寺祈福,以表达她的心意。”
温柔敛去眼底的嘲讽,神情郑重,“臣女一定向佛祖虔诚祷告,不辜负公主的重托。”
去皇觉寺祈福辛苦,诵经礼佛要跪十多日,长乐公主心悸复发是想要躲开祈福的辛苦。
而自己提出要去皇觉寺祈福,公主便让大宫女说出这番话。
这个结果还算让温柔满意,只有到了皇觉寺便好。
这些小把戏宫中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长乐公主得宠,他们犯不着得罪。
***
谢府后花园,温琬独自坐在窗柩旁,窗外的红枫随着晚秋的寒风逐渐变了颜色,阳光下的橘红比春日的娇花更艳丽些。
这些日子她在幕后谋划算计,事情的结果还算满意。
“拢烟,今日秋高气爽,陪我出去走走。”
拢烟眨眨眼睛,“快到午膳时辰,现在出去午膳要在外面用。”
温琬笑着点头,“听闻西街铺子的果子很不错,我们带些回来给舅母和表兄。”
想到谢表兄,拢烟唇角抽了一下,自从大小姐住进谢府,谢桓少爷每天的功课多了数倍。
功课做完之后,骑马射箭还要保证一个时辰的训练。
这一个时辰里面,批改功课的人就是她家大小姐,批注的内容连书院的夫子都称赞。
称赞谢夫人好才学,不亏是沐王府出身,世家风范。
“奴婢去准备马车。”
“换身衣服,我们出去走走,马车不方便。”
“是。”
拢烟去准备男装,大小姐说要换衣服上街就是要穿女扮男装出门。
温琬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漠的眸光中闪过笑意。
西街是京都最热闹的街市之一,这里大部分都是物美价廉的商品,聚集的都是普通百姓。
温琬穿着普通青灰色长衫,头发束起,像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她拿着两本书站在一家陈旧的书店前,抬头看了看店铺的牌匾。
曦鸿书社
温琬迈步走入书社内,店铺内没有顾客,书架上积满了灰尘,只有一名驼背老者在柜台写写画画。
“请问吴先生在吗?”
老者书写的动作一顿,慢吞吞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落在温琬身上,“您需要什么书?”
温琬将手中的书放在台面上,“这两本书需要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