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董福来的答案让冯博阳出乎意料，但又合情合理。
机床厂虽然目前效益还行，但是建立在国企的基础上的，而且机床这种产品，销售渠道就那么多。工厂能买下来，但是渠道买不下来。
失去了国企的身份，机床厂的业务必然会下降。而丰康县又不是什么工业发达的县，没有产业优势，机床厂的确很难找到下家。
“董伯伯，您应该比谁都清楚这里面的风险。”冯博阳坐直了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这里没外人，阳阳你不必顾虑。”董福来亲自起身帮冯博阳泡了一杯茶。没办法，让冯向军在外人面前给儿子倒茶是没指望了。
冯博阳站起身子双手接过茶杯：“董伯伯，我猜您最初的想法是独自买下机床厂，或者找厂里的那些老领导大家合资买下厂。是不是？”
“是的。”董福来点点头。
他的确和其他几位领导商量过，只不过除了冯向军，并没有人响应。大家都是厂里的老职工，对机床厂的衰落有目共睹。
如今还挂着国企的牌子，能享受国家的各种福利尚且如此，转资之后又怎么重获新生呢？
如果机床厂效益逐年下降是因为某些领导的不作为或者乱作为，那还可以指望重新整顿焕发新的生命力。
可是无论董福来还是冯向军，包括那些中层领导，虽然说不上两袖清风，但也没有谁胡来。在董福来的带领下，整个领导班子一直是比较尽忠职守的。但大环境如此，领导们也感觉无能为力。
冯博阳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老板从国家换成您，对于职工来说，是少了一分保障，自然心存忧虑。如果把厂子卖给职工，让他们自己当老板、当股东呢？”
“什么？”董福来和冯向军同时惊讶道。
“厂里的职工虽然条件不错，但哪有那么多钱把厂买下来？第一轮评估下来，买下整个厂需要至少一百万。”冯向军怼儿子永远冲在第一个，马上说出了自己得到疑虑。
“一百万啊？”冯博阳记得上一世机床厂最后只卖了三五十万，没想到这一世提前了几年，反而价格更贵了。
不过想想也是，上一世机床厂卖厂之前，已经把设备和土地卖得七七八八了，那些有能力有技术的职工也被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堆老弱病残。此时机床厂无论是固定资产还是职工素质，都比前世卖厂的时候好上不是一点。
“董伯伯你之前是准备怎么解决这一百万的？”冯博阳很清楚，董福来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
“咳咳！”董福来咳嗽了两声，却没有回答。
冯博阳心中猜了了七七八八，却也没有说穿：“这样吧，今天晚上我抽时间，写个大概方案出来。董伯伯您到时候先看着。”
“行吧。麻烦你了。”董福来叹了口气。
亲自送走了冯博阳，董福来和冯向军回到办公室。
董福来分了一根烟，脸上的忧愁丝毫不减：“你觉得怎么样？”
冯向军摇摇头：“我也不好说。我儿子去年退学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看不懂。”
“如果，我是说如果，让阳阳也在厂里投资一点，你觉得怎么样？”董福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上面会这么急着想要机床厂转资，但是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这件事可能和冯博阳多少有些关系。
冯向军思考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冯博阳走在路上，脑海中还在思考着机床厂的事情。
机床厂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到最坏得到时候。即便他有心入股，现在也不是一个好时机。无论是对厂里的工人还是对董福来来说，都需要一次变革。
他回到了民企协会办公室，今天民企协会竟然有人，还不少。
那间并不算小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汪修文正在里面不知道讲着什么。
看到冯博阳，他停止讲话，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冯理事，正好你来了。进来给点意见吧？”
“好。”冯博阳也不推辞，走进会议室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走进会议室，众人纷纷向冯博阳点头示意。虽然他是民企协会中年龄最小的，不过威望却是最高的。
金上章的威望来自于金盛的成功，付长征的威望来自于地位，而冯博阳的威望，来自于他一次次的为民企协会创造利益和名誉。
汪修文回到黑板前，指着黑板上继续讲解自己的项目。
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黑板上的字，冯博阳就已经明白了他的项目是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详细的讲解完自己的项目后，汪修文笑着看向冯博阳：“冯理事觉得如何？”
“很好的项目！”冯博阳带头鼓掌，“我觉得汪老板这个品牌联盟非常棒，不仅强化了我们民企协会在丰康县的影响力，还增进了协会内部的互动。我非常支持这个项目。”
听到冯博阳的认可后，汪修文的心放下大半。只要冯博阳说好，那么民企协会的大多数人肯定会支持。
果然，随着冯博阳的肯定，会议室内的老板也跟着开始鼓掌，赞同之声四起。
“谢谢各位老板的支持，谢谢冯理事的肯定。”汪修文笑道，“如果大家都觉得可以，我就下订单，先把第一批会员卡做出来。丰康民企协会会员卡，就叫丰民卡如何？”
冯博阳默默在台下，没有打断汪修文的话。
汪修文做的项目冯博阳自然知道，就是前世曾经风靡一时的商圈卡。
弄一大堆商家，每个商家给个折扣，然后办一张统一的会员折扣卡。
这个模式在当前这个时代还是相当前卫的想法，但冯博阳知道，这种模式形式大于实际效果。
只不过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他不能去折了汪修文的面子。反正这种商圈卡也不会带来什么损失。
会议很快结束，冯博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汪修文急忙跟了过来：“冯理事，你对这个项目怎么看？”
冯博阳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汪修文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急忙说到：“冯理事，您不用照顾我的想法。这个项目还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我一定听。”
“这个项目，你想好怎么赚钱了吗？”冯博阳问道。
“赚钱？”汪修文挠了挠头，“我就是看到大城市有人在做这个项目，感觉对民企协会有帮助，就想试着做一做。赚钱的方法还真没想到。”
“没有好处的事情，怎么才能做下去？”冯博阳又接着问道。
汪修文呆住了，坐在冯博阳面前思考良久，苦笑着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