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来啦?”壬弈问,没等发愣的谭汜南回答,就拎着那个老搭档盒子踏进了这个干净的办公室。
谭汜南猛地站起来,然后大步过去接过壬弈的保温盒。
“你今天手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每天都在恢复,过几天就能拆线了,就坐沙发上吧。”谭汜南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我今天午饭吃得有些晚,待会儿再喝。”
壬弈点点头,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现在是又要管公司又要管事务所吗?”
谭汜南坐在了壬弈旁边,“对,不过事务所的事我基本交给另一个合伙人了,我爸去年去了国外,把公司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
壬弈正准备应他,突然看到谭汜南的手朝她伸过来,壬弈下意识往旁边坐了坐,躲开了谭汜南的手。
这下意识的躲闪让谭汜南心中一恸,有些生硬地收回了手,“你耳朵旁边有点东西,左边。”
“谢谢......”壬弈伸手去摸,摸下来半片鱼鳞,她尴尬地看了一眼谭汜南,然后扔到了茶几边的垃圾桶里去,“今天那鱼是我宰的,可能不小心弄到了......”
“对了,”谭汜南已经坐回去继续忙他的事,壬弈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自己来的最后一天,跟谭汜南说,“我明天就不来了,明天我就要回骏城了,你如果要喝汤,我跟我说,我可以让我干妈帮忙做了然后让家里的弟弟送过来。”
“这么快?”谭汜南有些惊讶,他明明感觉刚跟壬弈相处不久,怎么这么快壬弈就要走了。
不止是谭汜南觉得快,壬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七天的假期,第一天出去走了走,跨了年,第二天下午就遇见了谭汜南,第三天去给谭汜南求平安符,后面三天都给他送汤,六天就这么要过去了。
第七天都算不得假期,因为要奔波在路上。
原来春节也就这么短,与谭汜南也很快就要说再见了。
壬弈想,她还是舍不得的,舍不得陈婉清他们,也舍不得谭汜南。
但是她舍不得是一回事,她不会与谭汜南牵扯过多又是另一回事,换作别人受这伤,她也会一直关心照料的。
后面,也没有什么用得着她的地方了,就算有,她也只能在手机上给谭汜南加油打气,属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快啊,这都初五了,我后天就要上班了。”壬弈故作轻松,掩盖自己落寞的心情。
谭汜南拉开桌子下方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攥在手心。
“我......”
“你伤口......”
两人同时开口。
谭汜南把手放了下去,“你先说。”
“我是说,你的伤如果好全了,你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也会每天都问的,然后......那个平安符,你还是要留好,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觉得还是说清楚,伤口好了之后,我不会再叨扰你,我们就还是像之前那样吧——你要跟我说什么?”壬弈笑着说,面容柔和,像是说的话十分轻松一样,但是谭汜南听了,却只觉得十分刺耳。
那个盒子被谭汜南默默地拿着,“没什么,只是,我们现在难道算不上是朋友吗?”
朋友?壬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把头偏了回去,看着窗外,“算吧,但是平时不会见面有交集,也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吧,你会跟所有朋友都保持联系吗?”
壬弈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的,大学时候的室友、队友、或者是打工认识人,于她而言也都是朋友,不能说是陌生人,但如果没事,也不会去主动联系。
如今与她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就只有欧夏,而之前也因为她们是同事,在生活中,欧夏就是她接触的最多的人,后面她们关系愈发好,变成了真正的好友,才会一直联系着。
毕竟,只要没有绝交,那些人都叫“朋友”不是吗。
壬弈跟谭汜南这些天相处,说实话,总是谭汜南照顾她更多一些,她那顶多算是帮忙,谭汜南对她的好她也不是不知道,梁于理上次跟她说的话她也都记在了心里。
但她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她拿不准谭汜南,也没有那个自信,觉得谭汜南也喜欢她,到现在,她也还是愿意相信谭汜南是要跟她做朋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谭汜南真的破天荒地喜欢她,那她也是没有能力去承受这一份喜欢的。
欧夏本身就是一个开朗健谈的人,所以欧夏愿意与她这个总是想要过分亲近的人亲近,也如此,她才没有再次被推开。
可这不代表人人都是欧夏,何况,她已经是越过一次线的人了。
谭汜南沉稳、成熟,根本不可能会如欧夏一样,与她正好同频。况且,她跟谭汜南,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不想成为第二个于荟。
结果谭汜南完全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只听他说:“那就见面好了,我的手没什么问题了我就去骏城找你。”
壬弈:“?”
这人怎么有点油盐不进的感觉?
谭汜南面上云淡风轻,但手上的盒子,被他偷偷又放了回去。
“壬弈,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
谭汜那的话传到壬弈的耳朵里,壬弈心中顿时一阵哆嗦。
“汤,来喝汤吧,喝完我得回去了。”壬弈扯开话题。
“......好。”
纵然壬弈不愿走,但工作还得继续,初六一早,壬弈就出发了,走的时候,本来小小的一个行李箱变成了一个二十六寸的大箱子,除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外,其他全都是陈婉清给她买的衣服跟护肤品,另外还有一个寄到骏城的快递,是陈婉清给壬弈做的吃食,抽了真空打包寄去骏城,让壬弈抓紧时间吃。
依依不舍地分别之后,下午壬弈就到了骏城,回到家后,壬弈先是报了平安,然后再给谭汜南发消息,问他的手今天好些没有。
拖着个疲惫的身体,壬弈决定把行李留到晚上再收拾。
结果晚上的时候,她被精力充沛的欧夏拉出去吃饭了。
“看来你压岁钱收了不少啊?”
出去之后,欧夏带着她去了个附近还算有名的餐厅,相比起来平日里她们去吃的小餐馆,可谓是一下子提升了不少的等级。
“那可不,收了——”说着欧夏比了一个五。
“不错啊,你上次跟我说你跟亲戚吃饭的时候看到一个弟弟长大了特别帅,不是加了微信吗,怎么样,这次有没有冲?”
欧夏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比较想知道,你跟那个大帅哥如何了,他为你空手接白刃啊!现在如何,你们两个......嗯?”
壬弈假装看不见欧夏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拿菜单挡在了自己面前,然后被欧夏一手撂开。
“跟我说说嘛,你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
“什么原不原谅啊,我也没有怪过他,我是觉得我跟他根本不可能,所以你再想八卦,也卦不出什么来,知道了吗?”
“为什么不可能啊,不是我说你啊,你现在才二十二岁,你有什么不敢去尝试的啊,壬弈,说实话,虽然我清楚你们俩之间的事,但是!那帅哥看你的那个眼神,绝对不一般,就凭我看电视剧这么多年的经验!”欧夏拍拍胸脯。
“不是,好难说,唉,我自己慢慢消化吧,这次回去我也没想过能遇到他,我也很乱......”壬弈双手撑着下巴,哀怨地看着欧夏。
“好吧,那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讲,那个弟弟真的很帅,我给你看他朋友圈里的照片......”
过年的七天,一如壬弈之前所言,一下子就过去了,尤其是中间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那些生活中的意料之外,都是加速时间的利器。
对于壬弈来说,这七天,她基本上都跟谭汜南挂着钩的。
因此,这时间就如同被人推着向前,一晃便从眼前过去。
而壬弈也每天都在询问谭汜南的手,慢慢听他说自己的伤从拆线到慢慢愈合,除此之外,谭汜南也总会跟她聊一些其他的,壬弈握着自己的良心,也都一一应了下来,一晃已经过了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总是在她耳边叨叨帅哥的欧夏竟然真的遇上了桃花,就是上回才说过的那个亲戚家的弟弟,据说还在上大一,壬弈知道之后对欧夏的嫌弃之情可谓是空前绝后。而欧夏却总是说“不爱吃嫩草的牛不是好牛”,然后继续跟那个弟弟暧昧地牵扯着。
三月初,气温早已回升,公司业务的淡季也来了。
前面一个月,由于许多人因为过年回家,看好了房子或是就等着回家装修,公司的业务量猛涨,但二月一过,就进入了最艰难的一个月。
优秀如欧夏,都只能每天早上斗志昂扬地打电话,晚上精疲力竭地回家。
壬弈就更不用说,三月已经过了一个周,她甚至一个客户都没有。
而谭汜南的伤也接近尾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壬弈抽出时间给谭汜南发消息,问他今天的疤是不是又淡了一些。
谭汜南的手心,据他本人所说,刚愈合,留下一条颜色有些深的疤痕,她便从网上买了据说效果很好的祛疤痕的药,然后每天监督谭汜南涂。
下午壬弈午休后又开始工作了,谭汜南才回她消息,说淡了。
但是壬弈也知道,谭汜南只是这样安慰她,每天都说淡了,但哪有什么神药能够做到这么快呢。
谭汜南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
谭汜南:你现在还在工作吗?
壬弈:对。
她还不努力工作的话,这个月就只能拿底薪了!
放下手机,壬弈又开始勤勤恳恳地、不厌其烦地打电话。
一直到梅鑫推门进来,“壬弈,你什么情况,有客户还在里面坐着。”
壬弈挂断电话,不明所以,她工作号里,并没有什么客户说今天要来公司啊?
不过不打招呼就来的客户也有,虽然是千叮咛万嘱咐来公司提前说一下,安排接待,但是也总有客户喜欢自己闷声来。
管他哪来的客户,来了就是来给她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