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弈细心地帮谭汜南的左手包裹好,嘱咐他:“你简单洗洗就好,别待太久,虽然应该不会渗水,但以防万一,你还是洗快点,还有,你这手就一直举着,尽量也不要碰到水。”
“好,我记住了。”谭汜南走进房间,然后又退了出来,“这毛衣有点不好脱,能帮下忙吗?”
帮他把毛衣脱了下来,头发因为静电带动竖起来些许,不过比起头发,壬弈的视线更多地聚焦在了谭汜南毛衣里的背心上。
见到谭汜南的时候,大都穿的长袖,没想到长袖下,竟然有这么大块大块的肌肉......
打住!壬弈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你你你快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壬弈跑下了楼,才又想到,不对啊,等他干嘛?东西也给了,汤也喝了,她现在不应该走了吗?
算了,说不定待会儿还有别的要帮忙的。
谭汜南进了浴室,嘴角的笑终于压不住了,果然这伤是馈赠啊。
换做之前,他哪还有这种机会跟壬弈这么长时间相处,哪怕只是当朋友于他而言都是极为困难的,如今谭汜南心满意足地想,就当朋友吧,那样他就满足了。
但是现在的谭汜南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壬弈对他的情感。
谭汜南洗完澡之后发现果然穿衣服够呛,在房间里自己倒腾半天,才差不多穿整齐了。
见谭汜南下来,壬弈看时间,问他:“你早上跟中午都是吃的外卖吗?”
“对,家里也没什么菜。”
“你年夜饭......没什么。”壬弈话说一半住了嘴,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谭汜南湿着个头发坐在壬弈边上,十分不经意地问:“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啊?我晚上......”壬弈看了一眼谭汜南那板直的左手,“行,你不去吹头发吗?”
谭汜南伸手摸了摸还在滴水的头发,“懒得吹。”
这时候壬弈的责任心又开始作祟了,“必须吹,不吹感冒了怎么办,你现在手本来就不方便,更要注意身体,不然到时候生点病多难受啊,你是不是不方便?我帮你吹。”
谭汜南从来没有洗完头后吹头发的习惯,但是一听到壬弈说要帮他,刚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又回去重造了。
“那我去找找吹风机。”
壬弈跟着一起上楼,“我帮你吧,你这手也不方便找东西,你说在哪,我去拿。”
倒不是谭汜南不说,而是前年搬过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把吹风机放在什么地方的,毕竟从来没有用过。
“应该放我房间哪个柜子里。”
二人一左一右开箱翻柜,谭汜南身在柜子旁,心却全然在壬弈身上。看壬弈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找他的东西,谭汜南心里偷着乐,眼神跟着壬弈走。
一直到壬弈拉开了床边的灯柜,谭汜南看着看着发现壬弈蹲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了?”谭汜南还没从自己醉人的思绪中回来,下意识这么问,结果一问完,他就立刻想到了什么,蓦地站了起来。
他忘了,那里面放着......
很多年前壬弈送给他的那个钥匙扣。
当初从家中搬出来,他拿一些重要的东西的时候,这个钥匙扣从书柜的夹角掉了下来,但是那个时候,壬弈早已被他亲手推开。
谭汜南还记得当初壬弈在京城提到这个东西,她还把另一只挂在自己的钥匙上,但他回去之后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当时那么想找,结果却在一个完全不经意的时候发现了它。
后面谭汜南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把钥匙扣一起带了过来放在床边的柜子里。
去年生日那天,他看到壬弈的钥匙上的那个钥匙扣已经没了,壬弈说她早已扔掉,后面谭汜南拿出这个钥匙扣暗自伤神时,总会想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壬弈珍惜的时候,他没有当一回事,后面他意外失而复得,壬弈却早已抛却了一切。
“没看到,我再找找......”壬弈发现谭汜南盯着她这边出神,脸上的表情居然叫她看出来一些伤感来,赶忙干笑一声,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她以为,谭汜南压根没有留下这个东西,早就扔掉了。
如今让她亲眼看到,到底算什么事,她的底线......可没有那么高啊。
最后壬弈是在旁边浴室柜里找到的吹风机。
谭汜南坐在地上,壬弈开了最小的风安静地给他吹头发。
壬弈偷偷摸摸从上往下打量谭汜南,没想到谭汜南头发就这么耷拉着竟然看着蛮乖巧的,额前的碎发直直铺着,从壬弈这个视角看,谭汜南终于没有了往常见他的那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感。
明明也才刚毕业不久,看上去却跟梁于理一样老成,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
难道他们这种显赫家庭,教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吗?可是聂绥安看上去就跟谭汜南完全不同。
壬弈的手从谭汜南的发丝之间穿来穿去,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叫壬弈心猿意马。
谭汜南头发不长,很快便吹干了,壬弈关了吹风机,把线缠好后放了回去。
“现在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些吃的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谭汜南问。
“我都行,随便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壬弈可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毕竟她主要是来看望伤患的。
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壬弈突然又问:“对了,就是......你要是觉得那个汤还不错的话我可以每天给你送点来,至少在我走之前,我肯定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我走之后我也会远程负责的......”
谭汜南温柔地看着壬弈,虽然他想见壬弈,但是他家离壬弈的家并不算近,他不知道壬弈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不管怎么样,路上的时间都不算短。
不过没有怎么思索,谭汜南就说:“行,那我每天让司机接送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谭汜南已想好说辞,“因为我并不会天天都在家,有时候可能在公司,有时候可能在律所,我把司机电话给你,你要来的话,他会直接带你来找我。”
壬弈点头,抿了抿嘴,有些无可奈何道:“好吧。”
谭汜南怕壬弈无聊,把刚买的游戏机拿出来,问壬弈要不要打游戏。
游戏机这个东西,壬弈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如今谭汜南问她要不要玩,她当然是抗拒不了的,毕竟现在她在这待着也没事做,谭汜南也暂时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壬弈眼睛放光:“可以呀,那我们一起......”
一起什么还没说,壬弈就想起来谭汜南的手现在连生活都有些困难,何况是打游戏,又讪讪一笑,“不好意思,还是不打了吧,你无聊吗,你无聊的话你想做什么,需要我的话你随时说。”
她找回来作为责任方的良心。
“你想打游戏就打,我陪你,看你打就行。”
被谭汜南这样温柔地看着,壬弈觉得有些害羞,结巴道:“也、也行,可是我、我不会。”
“没关系,跟我过来,我教你。”谭汜南说罢从沙发上起身,带着壬弈上了楼。
当初房子还在装修的时候,还是聂绥安强烈要求他装一个游戏房,以便满足自己打游戏的愿望,聂绥安自己已经懒得再折腾了,让正在折腾的谭汜南顺带折腾一下,谭汜南刚拿出来的新的游戏机就是聂绥安稍过来的。
壬弈给陈婉清说了声今晚不回去吃饭,然后便去跟谭汜南“拜师学艺”了。
一连接下来两天,壬弈天天都往谭汜南家里跑,一直到初五,壬弈才被司机带到了谭汜南公司。
“壬小姐,这个电梯你直接上二十九楼,就是总裁办公室,谭总在里面。”
“好的,谢谢。”壬弈点头致谢,然后在大堂些许员工的注视之下进了电梯。
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在三年前,那个时候谭汜南回来开车,她就在这里等着。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这里十分人性化,她一个只是在里面坐一会儿的人都被妥帖服务着,原来这公司是谭汜南他们家里的。
壬弈记得,曾经谭汜南跟她说过,他之所以大学要修双学位,是因为他爸爸要他接管家里的事情,但谭汜南却不愿意放弃学法,所以才两门都学。
可是去年夏天的时候,他还在往骏城出差,接了公司的委托,所以谭汜南现在是公司的事他要管,事务所的事他也要管吗?
壬弈不敢想谭汜南工作得有多累,况且现在他的手还受伤了,岂不是会大大拖慢他的效率。
出了电梯后,壬弈径直找到了谭汜南的办公室。
虽然门是开着的,但壬弈还是探了个头,轻轻唤了一声:“谭汜南。”
谭汜南抬眼看去,看见壬弈扒在门边上,朝着他明媚地笑,一瞬间,谭汜南手中的平板脱手轻摔在了桌上。
谭汜南不受控制地想,他真的一直在蒙蔽自己,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这样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做到真的只做朋友呢?
如同现在,他只想走过去,拉过壬弈便狠狠堵住她的嘴,将她拆食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