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家里的鱼片还是没能等到壬弈的再临幸。
“就这样吧,谢谢。”壬弈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不再点一些吗?”谭汜南笑吟吟地看着壬弈。
“不用了,够了,谢谢你啊。”
这一餐谭汜南说好他来请客,壬弈虽然知道他有钱,但是看到菜单上的价格,还是有点被震惊到了,她可能打一辈子工都舍不得吃这么一顿。
“你还在之前的地方工作吗?”
“对......”壬弈心道,叫她出来吃饭就不要再问东问西了,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然后各回各家,然后又回到曾经那种互不打扰的状态不好吗?
谭汜南好像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后面真就安安静静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安静地吃饭好像也没多好,谁也不说话,餐厅里只有低缓的乐声,怎么反而更尴尬了?
吃过饭后,谭汜南问:“这边过年的时候灯光做得很美,刚才从停车场上来,没看到,要不要去看看?”
反正也就一会儿的时间,一起走走......壬弈觉得应该也无伤大雅。
她把每一次见面都当作是他们间的最后一次相遇。
谭汜南所言不假,树上、路灯上都挂着彩灯,在大门的前面,是一汪喷泉,喷泉里面有一根灯柱,水流下来的时候被里面的光穿过,也被赋上了色彩。
前面有很多人站着打卡拍照,谭汜南问:“要不要我帮你拍一张?”
“不用了,这里这么多人,”壬弈说着往边上走,“我们现在......”
话还没说完,壬弈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喊:“有小偷——抓小偷啊——”
壬弈视线中,有一个人影从前方的人群中扒了出来,她脑子里不容多想,下意识就伸手去拦了。
那人正好跟壬弈撞上,壬弈呆呆的抓住了他的衣服,被那人奔跑的力带着往后一个踉跄,但手却没松。
她好像......抓住了小偷?
壬弈的脑子在这种危急的时刻完全转不过来,她正准备看到底是谁在喊抓小偷,只觉得手下一动,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撞开。
她倒了几步,撞在旁边看热闹的人墙上。
壬弈惊恐地扭头,只看到谭汜南一手握住小偷手里的匕首,然后朝他腹上踹了过去,旁边还跑来几个男子一起把小偷按在了地上。
谭汜南的手心不断在往地上淌血,壬弈冲了过去,“谭汜南!”
她握住谭汜南流血的手,眼泪都急了出来,“怎么办,你的手,我们快去医院......”
谭汜南的手心血肉模糊,刚才那一下他用了力气才抓住了刺向壬弈的匕首,他抓住的是顶部,整个刃从手心与指节划了过去,伤口深度可想而知。
他把手抽了出来,“没事,小伤,我给你打个车回去,我待会儿去处理一下。”
谭汜南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壬弈的肩,左手悄悄收在了自己身后。
壬弈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刚才明明还要在一起多待一会儿,现在却说要让自己先走,她不敢去看谭汜南手上的伤,仅仅只是地上的血就已经让她胆战心惊了。
谭汜南伸手帮她擦眼泪,“别哭了,走吧。”
“不行,我们一起去医院......”壬弈抓住谭汜南的袖口,胡乱地摇头。
“待会儿回去晚了该被说了,别让家里人担心,你先回去吧,你还怕我一个人出什么事吗?”谭汜南想多跟壬弈在一起是真,但他并不希望这种所谓的“在一起”是通过让壬弈一直抱着担心、害怕所达到的。
看壬弈这样怕是被吓坏了,回去好歹有家人陪着,不用在这大过年的还陪着自己到处跑。
壬弈抽噎道:“不要,你要是不去医院我不会回去的。”
最终谭汜南也还是拗不过壬弈,但他们二人并不是去医院,而是去了谭汜南家里的私人医生那里。
陈施开门看见是谭汜南,碗都差点没拿稳,“小谭总,你怎么来我这了?”
“受了点伤,帮我处理一下。”
陈施这才注意到谭汜南的驼色大衣上沾了不少的血。
在来之前,壬弈去药店买碘伏跟绷带,但谭汜南死活不让壬弈帮他做紧急的处理,只用绷带自己胡乱缠了缠。
白色的绷带已经尽数被血染红,陈施目瞪口呆,“你管这叫受了点伤?你怎么不让我去你家里。”
把谭汜南跟壬弈带进门,陈施的妻子也好奇地过来看了看。
“到你家里来更近,就直接过来了,打扰了。”
“你跟我进来,这位......”陈施看着眼前这从没有见过的女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她是我朋友,跟着一起来的——你在这坐着吧,我去处理一下伤口。”谭汜南让壬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跟着陈施进房间。
“我跟你一起!”壬弈跟着一起到了房间门口。
谭汜南背对着壬弈给陈施使了个眼色,陈施心领神会,立马对壬弈说:“那个,他一个人进来就行了,有别人在旁边......我有点不习惯。”
陈施硬着头皮找借口,壬弈也并不好意思再三要求,便留在了外面,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
曲西莹准备好果盘放在壬弈面前,“吃点水果吧。”
“谢谢......”壬弈一颗心全扑在了谭汜南身上,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看着房间那个方向,谭汜南的手流了那么多血,她害怕会留下后遗症,一直伴随下去。
“你是小谭总的女朋友吗?”
壬弈一惊,慌忙否认:“不是不是,是朋友、朋友......”
其实壬弈认为,他们现在也算不得是朋友的,哪有直接挑明要分道扬镳的朋友啊?但是除了朋友,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总不能说,自己是他的爱慕者?
曲西莹说:“那他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是吗?”壬弈情绪陡然低落不少,她其实并不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她有眼睛,谭汜南对她态度她是能感觉得到的,因而她也更加后悔当初竟真的伤了谭汜南的心。
当初她想要跟谭汜南断掉,用了最不理智的一种方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是啊,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吧,不过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年初一的见这么多血。”
壬弈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给曲西莹讲了一下,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又掉下来,曲西莹连忙扯纸巾递给她,“放心吧,只是割到了手,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是、好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等他们出来问他们吧——”
话音未落,房间门就打开了,壬弈立刻起身凑过去,中间还差点被自己给绊到。
壬弈在慌乱中静下来轻轻捧起谭汜南的手,如今已经手掌和手指都已经包扎好了,壬弈也看不出来到底如何。
“医生,他的手割得深吗,严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壬弈着急地问,又转头看着谭汜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很痛,还要去哪吗?”
陈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谭汜南,然后回答壬弈的问题:“没事,不严重,就这段时间用不了那只手,好了就没事了。”
谭汜南突然转身牵住壬弈,“那我们就先走了,打扰了。”
“这说的哪话,明天上午我来给你换药啊。”
陈施送至他们到门口,目送他们进了电梯。
谭汜南温暖的右手紧紧牵住壬弈,后者在快到一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在谭汜南的手中,偷偷臊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提醒:“手......”
闻言谭汜南松开壬弈。
“你回去要做些什么吗?会不会不方便?”
两人出了电梯,从单元门走出去,上了小区内的石砖路。
“不会,没什么事,回去我收拾一下就睡觉。”谭汜南语气极尽温柔,壬弈鼻头一酸。
谭汜南总说没事没事,但其实她知道,手伤成了这样,肯定是做什么都不方便的,而且处理完创口脸色那么差,怎么可能会还当是什么伤都没受呢。
“你要是有不方便的,你跟我说,我可以照顾你的,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不会置之不理,你家里人不都在国外吗,要是有需要人的地方,你就叫我,我一定随叫随到。当然、是我在京城的这七天。”
谭汜南看着壬弈如此坚定,突然自私地觉得自己这伤受的很是时候。
“好。”
见谭汜南这下没有再拒绝她,壬弈才放下心来,马上就到小区门口了,壬弈问:“那现在打个车回去了吧?”
“我叫了人来接,走吧,先送你回去。”
“不行,你先回去,我要看着你回去我才放心。”壬弈皱着眉头,反对谭汜南的话。
谭汜南无奈地想,原来要让壬弈不那么排斥他,方法这么简单。
不过也幸好,当时他及时反应过来,要是当时再慢一点,谭汜南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要是那把匕首真的扎了进去,他怕是会疯。
到了车前,壬弈大步跨上前立刻帮他开了车门,然后率先进去,伸出手要把谭汜南扶进来。
结果谭汜南只是轻轻俯身,就十分轻松且正常地进来了。
对上壬弈愣头的目光,谭汜南忍笑说:“我是受伤了,不是残废了。”
“哦......”
“去北庭。”
壬弈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刚才的事都发生得太突然,现在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十点钟了。
怕是现在陈婉清他们回去了结果还没看到自己,壬弈一看,果然是陈婉清的电话。
“喂,干妈......对,我还在外面,我下午碰到一个朋友,然后一起在外面吃了饭......不是不是,真的是碰巧......我现在准备回来了,他受了点伤......不严重,我把他送回去就回来了......不用,我自己回来就行,不用来接我......好,知道了,再见。”
“先送你回去,你住哪?”
壬弈坚持原本的看法,“你先回去。”
算了,谭汜南无奈,壬弈的倔他也不是不知道,十头牛都拉不回一个壬弈。
路上,壬弈在手机上查资料,给谭汜南说各种忌口,然后各种禁忌事项,又怕谭汜南记不住,敲在自己手机上,发到谭汜南微信里面去。
“你一定要记住,不要不当回事,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壬弈千叮咛万嘱咐。
“大过年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受伤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是我的主观能动性,跟你没关系。”谭汜南想伸手摸壬弈的脑袋,但壬弈坐在他的左手边,手刚抬,又安分地落了下去。
“你这是胡说八道,我不跟你说,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怎么想也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