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这话一出,周围一片议论纷纷。
“原来这是针对顾家女……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那可未必,那些真假公子的谣言你们没有听说吗?
这两个人都成亲了,一荣俱荣,谁面子上能好看?”
“要我说这也不能怪林夫人,哪个正室夫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能心平气和?”
一时间,竟是没有帮林淮释说话的。
顾玲珑听着外面的议论,不由得握紧手。
而后发现,自己手还在林淮释手里牵着,这一握就握紧了对方的手。
林淮释微微一愣,就觉得少女的手柔若无骨……
不敢多想,开口道:“嫡母若是觉得晚辈做的不好,他日晚辈定当登门道歉。
只是今日是晚辈小登科,娶的妻子也是自己求来的。
她很好,没有什么霉气。
若是你不放心,夫妻本是一体,由我来跨亦是一样的。”
说罢拉着怔愣住的顾玲珑,提起衣摆跨过了火盆。
顾玲珑被牵着走的旁边,挨都没有挨到,已经跨过了门槛。
“你——”林夫人神色阴郁,气的狠狠瞪着林淮释。
这个孩子,她养了二十余年,倾尽所有心血啊!
林夫人分不清是更恨被欺骗,还是他终究脱离了掌控,违逆了自己的意愿硬是娶了顾家女。
此时怒火中烧,完全没了理智:“今日她不跨过这个火盆,就休想嫁进门!
你敢帮她忤逆,便是大不孝,我看你以后将如何为官!
来人呐,火盆端进去!”
“林夫人何必如此呢?”这时,一道不赞同的声音介入。
所有人侧眸。
就看见一个风度翩翩,面容斯文俊朗的男子下了马车。
“你是……南业泽殿下?”林夫人惊诧,情绪一敛。
北西泽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顾玲珑的方向。
而后朝林夫人拱手:“今日逛街不巧路过,希望林夫人能给本殿下一个面子,不要太为难这对有情人。”
林淮释皱眉看着北西泽。
林夫人正好捕捉到北西泽那勾缠的视线,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泽殿下,这是我们大夏国朝臣家务事,你这样是否僭越了?”林夫人礼貌疏离的问。
心底对顾玲珑是更不喜了。
心说,果然不是个安分的,居然勾搭到外邦去了。
外室的事情摆在这里,始终不合礼法。
林淮释现在不是她儿子,但最后肯定要回府里去。
如今不收拾,还待他们进府吗?
北西泽一愣,歉意道:“林夫人,本殿下没有恶意。只是,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林夫人只觉这话尤为讽刺。
“呵,泽殿下大概不懂我们大夏规矩,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
给新媳妇立规矩,天经地义。
还望你莫要插手!”
跟着又吩咐:“端进去!”
下面人不敢怠慢,赶紧又去拿火盆。
林淮释眼神一冷。
而就在下面人碰触到火盆时,“叮”的一声响。
火盆被打翻在地,火星四溅,吓得那下人往后仰倒。
那火盆在地上哐当转了一圈后落地,上面明显多了一条裂痕。
周围人大惊。
林夫人大怒:“是谁?”
“是孤!”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只听这个自称林夫人脑子就是一震。
下意识抬眸,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内,车帘微掀。
当朝太子俊美无俦的脸冰冷而无情,无温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林夫人连忙带着人匆匆上前,朝着马车上弯下了腰身:“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周围百姓立即跪了一地。
容心羽这时在凤鎏陵身侧露出脸来:“讲道理,天地君亲师为准则。
林夫人,太子殿下说这火盆不必跨,你以为如何?”
林夫人听见容心羽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却是头都不敢抬。
诚惶诚恐道:“太子妃说的即是,既然太子殿下仁慈,不问顾家罪责,臣妇亦不敢多言。”
言下之意,是因为朝廷定了顾家的罪,她才这样针对顾玲珑。
没有半分对天家不敬的意思。
容心羽却继续道:“你本也确实不适合多言。
一来,顾家是削了爵,那是因为渎职。
但是顾老爷曾经救过皇后娘娘的功也是不可否认的!
不然,你以为我与太子为何会出面保顾家?
他们实际并没有犯罪,而是被连累,你责怪的没有道理。
二吗,你虽是林府主母,但林都指挥使如今并不算你们那个林家人。
他是敬重你,感念你的养育之恩,才尊称你一声嫡母。
要孝顺,他还当孝顺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才是。
这件事就是闹到京兆府,你也没理。
除非……”
后面的话,容心羽没有说,但在场都懂。
除非林淮释那个外室母亲被抬进林家!
“林夫人,顾家小姐好歹叫过我十年兄长。希望你不要无故刁难她。”凤鎏陵淡淡落下一句。
容心羽笑着补充:“若是家宅不宁,林尚书怕是要长久耗在内宅上。”
又对北西泽的方向道:“泽殿下,虽然如今盛京还算太平,但还是不要什么热闹都凑的好。
以免人多腿杂,不小心踩踏了,又是咱们的不是。”
林夫人与泽殿下脸色都不算好看,但都得陪着笑应是。
而后帘子落下,马车慢慢离开。
凤鎏陵的话就好像他只是路过,遇见这一幕。
顾念过去情面,随便一句恩典,与顾家其实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容心羽的话也不像为顾玲珑出头,而像是特意让大众见证林尚书家风,后面好发难林尚书……
毕竟,他正因为宠妾灭妻被停职中。
林夫人早已一身冷汗,不敢再造次。
她再恨林尚书也没想着去京兆府,日子还得过。
直到车架走远,众人才陆续起来。
林淮释扶着顾玲珑起身,顾玲珑被盖头挡着,看不见外头。
但是不管是远处容心羽与凤鎏陵的话,还是身侧人的照应,都熨帖着她的心。
很多人说顾家败落,她从云上跌落尘埃,以后自有吃不尽的苦头。
她心里是有数的,只是至今,她觉得老天待她不薄,总有人好意为她遮风挡雨。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的,不让太子妃太子,还有父母亲人多为自己分心。
婚礼正常举行,再没有人敢捣乱。
北西泽站在门口,一直看到新人送入洞房,才转身离开。
马车内,凤鎏陵揉着太阳穴。
容心羽接过手帮他,方才她以为要回府,马车来了这里。
看样子,他是早知道今日会有这么一出。
容心羽看着凤鎏陵疲惫的样子,若有所思。
待回到府里,凤鎏陵转脚就要去书房处理公务。
“今日你不是休沐吗?”容心羽说。
凤鎏陵道:“积累了一些楼里的要件需处理。”
说着揽着容心羽,贴着她眉心轻轻一吻,便要去书房。
容心羽拉住他的手:“要不,你好好睡一觉,我去看看?
你好几宿没睡个整觉了,秋季的账册我都整理好了,正好闲着。”
随口一提的模样。
凤鎏陵却是眸光灿亮:“也好,那就有劳我家阿羽了。”
容心羽嗔他一眼,打发他去休息,便去了书房。
哪里不知道,他这是用委婉的方法让她主动与他越牵扯越深。
容心羽承认,自己为这天下万民的心格局其实没有他大。
待到书房跟青延知会一声,青延没有丝毫犹豫,让人抬了个箱子上来。
容心羽愣了愣,再打开箱子,满满的一箱子。
“太子妃,这些白色蜡封的是普通消息。黄色蜡封的是重要消息,红色的则是紧急事务。”
青延在一旁介绍。
东西虽多,但分门别类,是整理好的,只待上头审阅处理。
看起来挺轻松。
搁着吧,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