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萤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沉沉地道:“姐姐,你右手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放在口袋里?”
你平时……不这样。
“我……”
“姐姐,让我看看你的右手。”
流焰面色突然冷峻起来,声音也带了一丝无法拒绝的气势。
“不用了,我……”
风萤话还未落,他就已经抽出那只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来回翻看一遭后,视线便一动不动地钉在那道清晰可见的红痕上。
不知怎得,周遭的空气突然冷如冰山,冻得风萤有点发颤。
她看不清流焰的神色,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他。
此时的他,太过阴沉、可怕。
可怕?
脑子里一蹦出这个词,风萤除了吃惊,就是不信。
她急忙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想抽回右手,可它像长在他身上似的,任她如何用力,都扯不开,拿不下。
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风萤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那张瘦削、略有些无血色的脸。这些天,他的身体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也只能算是“勉强健康”。
他到底……哪来的力气?
哪来的……戾气?
“流焰,你……”
“姐姐,你不疼吗?”
流焰仰起头来,眼角泛起触目惊心的红晕,欲落未落的眼泪氤氲在他的眼眶里,无端生出几分深情、难过、痛苦,还有……悔恨。
早知道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那个人拽姐姐的手腕,他就不该考虑姐姐的感受,任那个人为所欲为。
“姐姐不疼。”风萤用大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泪水,看着他,有些“洒脱”地抿出一抹笑,嫌弃地说:“男子汉,说哭就哭,跟谁学的?如果这点伤算疼的话,那你不是更疼吗?姐姐没那么脆弱,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捏了捏他的脸蛋,继续道:“你……怎么这么瘦啊?有没有好好吃饭?你要健健康康地长大,知道吗?别让姐姐和妈妈担心。”
流焰艰难地咬着内唇瓣,眼睛深邃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撇开头。仅那一瞬,一大滴热泪便顺势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湿了他的脸庞,只听他哽咽吐字道:“姐姐……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好,好,我们去医院。”风萤转过他的头,揩去他脸上残留的泪水,轻声安慰着:“别哭了,姐姐都听你的话了。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闻言,流焰眸子捉住她的,眼皮一眨不眨,理所当然地说:“你就是欺负我了。”
扑哧。
风萤抿唇笑了,移开他脸上自己的双手,不假思索地承认:“是,是我的错。那你可不可以原谅姐姐?”
“不行。”他斩钉截铁应道,可目光一触碰到她眼底的笑意,又迅速改口了:“除非……姐姐允许我去教训他。”
“你说什么?”风萤脸色微变,笑意不再。
可流焰不管她态度的转变,闭眼,咬唇回答:“他让姐姐受伤了。我不喜欢他。”
“流焰,姐姐真的没事,以后我也会注意的。”风萤蹲下来,凝视着他倔强的双眼,耐心劝道:“流焰,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你不能随便出口说那种教训他的话。你今天看到的,只是他的其中一面。你怎么知道,私底下,其实他对我很好呢?如果这样的话,那你还要教训他吗?况且,他……不是故意的。一时的失误,也没那么不可原谅的。”
流焰静静地看着风萤,眼神漠然,一言不发,依稀可以看到些许泪痕。
这样的他,让她心里不免有些添堵。
道路上车辆笛声不断,可他们全然未觉,望着彼此,隐隐有暗流浮动。
少顷,风萤抬手揉了揉他墨黑的头发,甜美的声音透着一丝轻微的嗔怪:“我和他,你选谁?”
流焰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歪着头,暗眸中的漠然瞬间被不解替代。
“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选他,还是选我。”
“你这是什么问题?”
答案不很明显吗?流焰垂下眼睫,遮盖瞳孔里翻涌的心动。
“我的问题,我……给你的问题呀。”风萤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什么跟什么,简直是……胡说八道。”
流焰打死也不承认他现在心情好得很,拼尽全身力气也要压住上扬的唇角。
“真的吗?我是你姐,你不选我,想选谁?”看他气色不错,她继续打趣着。
“我……”流焰撅起嘴,瞥向别处,小声嘟囔着:“知道……还问。”
“我可听到了。”风萤握住他的双手,转回他的脑袋,温馨地笑着,“流焰,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想让我受伤。那……与其去教训他一顿,你可不可以好好长大、越变越强,然后……保护我?现在,我想保护你。我也不想让你受伤,好吗?”
流焰呆呆地注视着她,不知是被她的笑容吸引,还是受她的话语蛊惑,他也蹲下来,反手紧紧地抱住她。
搁在她的脖颈间,嗅着她的芬芳,许久没吭声。
他真的不恋拥抱的,可是……她的怀抱……太温暖了。
风萤没动,任他抱着。她不敢抱他太紧,他太瘦了。
“姐姐。”
“嗯,怎么了?”
流焰蹭了蹭她的脖颈,才依依不舍地说:“我们去医院。”
“好。”
“现在,立刻。”
“好。”
绿灯再次亮起,这次,流焰主动握住风萤的左手,拉着她朝马路对面的医院快步跑去。
看着前面的小人儿急速奔跑的背影,风萤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荡开了如向日葵般的笑容。
医院诊所里。
“幸好没伤到筋部和骨头,否则就有点麻烦了。”为风萤包扎好伤口后,年迈的医生对一旁焦急等候的流焰面带微笑地说。
刚才这个小伙子急匆匆地闯入医院大厅,又面露忧色地询问护士看伤的位置,几经周折才终于奔到他的看诊室。
不得不说,他……很欣赏他。尤其是得知他所带的人只是受了些不太严重的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