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
夏溪瞪圆了眼，怪不得小孩细胳膊细腿的，一顿怎么能吃得饱。
“那先生对你怎么样？”
“自是严厉管教。”
“那你平时都学些什么？”
“三字经，千字文背过后，便背诗经，论语，当下在背礼记。”
夏溪起了疑心：“明年你才要考童生吧，童生就要背礼记了？”
童生、秀才、举人、贡士，再是状元、榜眼、探花。
“先生说以后定要背的，不可懈怠。”
“你那先生是秀才还是举人？”夏溪语气已经严厉起来了。
何琢疑惑地看向夏溪，不明白为何她这样问，村里能出个童生都是要放炮齐鸣的，要是中了秀才，都留在镇子里了。
“是童生。”
夏溪已经在心里掐人中了。
她看着何琢疑惑不解的样子，简直哀其不幸。
孩子！你被 KTV 了知不知道啊！
根据村里人以及何琢的说法，夏溪估计大概能猜到事情经过了。
何家世代耕读，出了何琢这个好苗子，他父亲怎能不捧着，让先生多照看何琢，但那先生却嫉妒何琢的聪颖，拿着何家的油水，还不停压榨何琢。
还要说着我都是为你好这样的话。
何琢看着夏溪脸上带着薄怒，语气也谨慎了许多：“姐姐，怎么了？”
夏溪决定要和何琢好好聊聊，这样好的苗子可不能毁在毒师手里。
长身体的年纪不给吃饭，这跟不给马吃草还要让马跑不是一个道理吗，这童生有什么虐童癖吧。
“何琢，你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饭还背什么书？”
“可是先生说过，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但是你也要知道这句话的前一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一个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还在耍威风不给你饭吃，凭什么？”
何琢静静地看着夏溪情绪激昂的样子，不是说夏家从无读书人吗，但看着夏溪的模样，并不像没读过书的样子。
夏溪还不知道自己马甲快掉了，作为美食家，她对不好好吃饭这件事可是深恶痛绝！
“像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小孩，一天吃一顿就能背完这么多书，要是一天三顿，顿顿吃饱，那不得一下子就能考上秀才！”
那个童生反向KTV你，我就正向KTV你！看谁K的过谁！
夏溪就怕何琢已经信了那个老童生的话，还觉得自己被压榨的很有道理。
何琢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原先和父亲提过一次，但父亲说先生也是为我好，让我要听先生的话。”
夏溪一听，看吧“为你好这种话”真是经典永流传，这什么父亲啊，望子成龙望疯了吧。
“没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疼你。”
夏溪摸了摸这小崽子的头发，觉得他头发也长得好，虽然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光泽度较差，但也乌黑浓密，摸起来真的像摸一只狗狗般。
rua了会儿何琢，看着太色不早了，就让何琢赶紧歇息。
夏溪刚穿来就一咕噜子事，现在回到偏房，基本上沾床就睡。
倒是何琢下午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了，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体温。
他娘死的早，他爹一心想让自己考个功名，好久没被人这么亲切对待过了。
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姐姐好像真把他当小孩对待了，想了想也慢慢闭了眼。
*
一大清早，夏溪神清气爽的起床收拾好自己，看着自家后院的鸡鸭兔猪，明白自己的第一步是走踏实了。
夏溪心情很好，敲了敲何琢的屋门：“何琢，起来没？”
“起来了。”
夏溪推门进去看见何琢已经坐在桌前捧着一本书在读了，暗自感叹怪不得学的那么好，瞧瞧人家的自觉性。
看何琢还没束发，夏溪走到梳妆台拿了一把梳子，走到他身后，拿起梳子给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幸好夏溪今早已经在自己身上适应了这样长的头发，摸索出了经验，先把发尾梳顺，再从头顶开始慢慢梳。
何琢细微的躲了一下。
除了儿时记忆中的娘亲，从未没被人这样摸过，手掌手指这样温暖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让他头皮发麻，有些不适应，拿书的手指都略微有些僵硬了。
夏溪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躲什么？”
何琢轻声：“姐姐，痒......”
于是夏溪就尽量不挨着他的头，慢慢地为何琢束好发。
放下梳子后，坐在何琢面前，问道：“童生要考的书，你都会背了吗？”
“会。”
“可会有什么纰漏？”
“应是没有纰漏。”
“真的吗？”夏溪担心这话含有少年自负的成分，“那你先默写在纸上，若都能默写得出，就不去私塾了。”
何琢一下子被夏溪的话镇住，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说：“都听姐姐的。”
“嗯。”夏溪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家里有纸吗？”
好像纸在古代是很稀罕的，像何琢这样条件的家庭应该是买不起的。
果然，何琢回答了声，“并无。”
看夏溪突然沉默，他又说：“不过我可以在竹简上刻字。”
竹简是不贵，也是平常人家家里经常练字的工具，但是毕竟是刻字，无法顺畅的练习字形和字体。
不妥不妥，夏溪摇了摇头。
突然看着院子里的地面，灵光一显。
何琢看着夏溪本来还皱着眉，突然又急匆匆地跑回院中。
夏溪站在院子中四处看了看，看到某一角的时候眼睛一亮。
何琢看着夏溪从院子一角拿起来一块带有封边的大木板，又蹲在院子里背对着自己悉悉索索地不知道在干嘛。
等夏溪捧着东西进了屋，他才看清原来里面装了一层薄薄的沙子。
夏溪拿着一根和毛笔类似粗细大小的树枝，“这样就可以写字了，你试试。”
何琢试了一下，手感真的和笔差不多。
夏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写字的问题解决了，纸笔贵买不起，这样还环保可循环利用。
她找了找家里的食物，只在橱柜里找到了几块比钢铁还硬的饼，夏溪无语，但也没办法，只好就着半缸水才吞下去。
她担心小崽子脆弱的肠胃受不了这硬邦邦的病，给他掰碎泡馍吃了。
吃完后，夏溪让何琢在家看书，自己背着背篓去找隔壁婶子和虎子。
“婶子，我和你们一起去采些菌菇。”
婶子一听连忙摆手，“你快回去跟何琢待着，这菌菇满山都是，我摘一兜够咱两家吃了，你摘多了也是要坏掉的。”
“没事，何琢在家看书呢，我上山也不是为了菌菇，主要是为了拣点柴火。”
“原来是为了柴火，那也行，咱三个一起去。”婶子倒也不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