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节 原形毕露
一个礼拜后,王小伟给我打电话,说梅监理拒绝在验收资料上签字。理由是要让尤俊达来,梅监理才签字。我知道梅监理打的什么主意,他是要让尤俊达来将我的军,达到他一箭双雕的目的。我开始担心,如果不能满足梅监理的要求,他会以偷工减料的名义拒绝签字验收,我们公司将面临返工的尴尬局面。到时候,公司遭受经济损失倒是其次,声名狼藉绝对无法逃避。我突然觉得梅监理和秦西庆给我们挖了多大一个坑,如果不扳倒这个人,我们会随时被他敲诈勒索,而且会牵连到武从生。如果武从生出手相救,将会不可避免的受到牵连;如果他不出手相救,将会被敲诈勒索。我在想,梅监理应该不会买武从生的账,因为他为所在的监理公司获取了新项目三期的监理资格,让自己当上项目总监的职务,这是他与监理公司之间的一种交易,与武从生无关。武从生可能都不清楚梅监理这人到底是谁,他只承徐文静的人情。如今徐文静成了梅监理的儿媳妇,这份人情在梅监理这里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
梅监理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震天响。为了钱,他已经堕落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越来越不顾忌项目总监的形象。也正因为他的一碗水端不平,造成了手下的同事之间为了一百元的奖金相互撕咬的现象发生。而他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的姿态。我不知道为啥一个人可以如此厚颜无耻,还自以为是。他就像个变色龙一样在工地上招摇过市,趾高气扬。头顶的白色安全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地扣在他的头上,将他的一切丑恶嘴脸掩盖在帽檐之下的阴影里。我之前对他充满了崇拜、敬佩和赞许。而现在突然发现,我的双眼早已偏离了客观与公正轨道,被蒙蔽的几乎失去了对光明的辨识,丧失了嗅觉的灵敏。如果说秦西庆和周大良鬼迷心窍,尤俊达执迷不悟,梅监理就是丧尽天良。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内外勾结,倒卖财物,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置甲方利益于不顾,偷梁换柱,贪赃枉法,敲诈勒索。我几乎把脑子里所有的形容词都搜出来了,都无法来描述我对梅监理的痛恨。我平时称呼他“梅监理”或者“梅工”是对他本人和职业的尊敬,他在工地的身份和职责如同警察,本应该维护工地的质量安全。但是他不是,他已经不能再被我称之为监理或者工程师,他就是梅朝凤,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我几乎把他的名字都忘了。两年前,他在工地受伤后回家养病期间,我去他家看他,他的媳妇叫他大名的时候,我记住了它。我决定称呼他的大名已经是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能够悬崖勒马。我把我看到的和听到的,以及搜集到的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梅监理勾结秦西庆、周大良、尤俊达,四个人鼓动工人,偷工减料,倒卖公司材料,图谋不轨,后因东窗事发,行迹败露,狗急跳墙,采取诬告武从生等手段以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采取栽赃陷害等手段加害王小伟,迫使其离开工地,从而实现继续掌控尤俊达来获利的企图。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博弈,将我和武从生牢牢地拴在一辆失控的战车上狂奔。只要战车不停,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而驾驶这辆战车的车夫就是梅朝凤。而之前被我高看的秦西庆只不过是梅朝凤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机关算尽,反倒误了自己。梅朝凤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把你秦西庆和周大良开除。尤俊达也没有想到,他对我的胁迫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把自己推到了失业的边缘。他推荐的王小伟反倒成了我揭开真相的一把利器。这一切似乎都是天意。
当我把这一切告诉别彩云时,她义愤填膺,说自己也是瞎了眼,没有认出梅朝凤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声称要找人去收拾他。
我说:“梅朝凤必须离开项目部,否则祸害无穷。这个人的心眼太坏,迟早害人害己。你找人收拾他只是下策,万一把人打坏了,我们成了幕后主使,岂不更加冤枉。”
别彩云怒不可遏地说:“让武总想法子给监理公司施压,把梅朝凤调离。我看对人的信任,以后不能十分,要五分掏心,四分掏钱,留一分掏枪。如果没有限度,最终会被别人掏枪干掉。”
我说:“你指的是秦西庆和尤俊达吗?对于梅超凤还没有到掏枪的地步。如果武总出面干预,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无异于授人把柄,会更加被动挨打,这是下策。”
别彩云问:“啥是上策,你赶紧想想办法。”
我想到了一个人,只有她能治梅朝凤,让他主动离开项目三期工地。
徐文静不厌其烦地来找别彩云诉苦,大骂梅朝凤父子俩不仗义,说什么如果她想离婚,就到公证处做一个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公正。徐文静恨得咬牙切齿,说她恨不得把自己嫁给梅朝凤,让他后悔一辈子。说完此话,她又觉得不能嫁给梅朝凤,因为她已经嫁给了他儿子梅林茂,这岂不是乱伦了吗?徐文静确实被气糊涂了。
我和别彩云听了非常气愤,大骂梅朝凤无耻至极。但面对梅朝凤的咄咄逼人,徐文静似乎无能为力。她让我给她想想办法,把借给梅朝凤给儿子买婚房的二十万元要回来。听到二十万元借款,我心生一计。徐文静听了,犹豫不决。别彩云恨铁不成钢,训斥徐文静都被梅朝凤一家人欺负成狗了,还不敢叫唤。徐文静虽然嘴硬,但心里头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过了不久,徐文静把梅朝凤告到了检察院,告他身为国企监理干部,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私下收受企业钱财,请检察机关介入调查。当检查官把梅朝凤接到检察院喝茶的时候,我和别彩云也被一起叫了去。徐文静在检举信上揭发梅朝凤向工地上的分包单位索贿十万元给儿子买婚房。梅朝凤对索贿事实不予承认,认为是诬陷,并要求检举人拿出证据予以指认。我和别彩云、徐文静三人共同指正梅朝凤索贿,揭发他以施工质量不合要求和规范为借口,向现场施工队伍吃、拿、卡、要,对施工进场材料验收时故意刁难,索要签字费,对验收竣工资料以不合规范为由,通过儿媳徐文静向施工队伍负责人别彩云索贿二十万元。
梅朝凤表示不服气,要抗检到底。后来他发现出钱的人和送钱的人都可以证明此事。梅朝凤有口难辩,自认倒霉。为了保住饭碗,他主动退款。但其行为已经违反监理工作纪律,被监理公司调离监理岗位,接受组织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