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节 徐文静的证词
世间的事情往往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它总是在人最意料不到的时候出现。
武从生被停职调查了。这个消息是我和梅监理喝酒后的一个星期从梁工嘴里得知的。在甲方的进度会上,我没有看见武从生的影子。
我问梁工。
梁工说:“公司领导班子大调整,武总被任命为公司总经理。公示期间,有人举报,说他收受贿赂,生活腐化。”
我问:“谁举报的?有证据吗?”
梁工说:“这个还不清楚。总之,接受组织调查。公示期间出这个事,举报人的目的性很强,你和武总没啥吧!”
我说:“我和武总能有啥。我虽然认识武总,并不代表我和武总有私下交易,我们之间光明磊落。”
梁工说:“上次你和师傅穆白道长一起吃饭,徐文静也在场。我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你的请客吃饭都放在她那里,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千万别出事。”
我说:“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梁工的话提醒了我,谁会举报武从生呢?
我把身边熟悉的人齐齐过了一遍。能接触武从生的只有我、别彩云、徐文静。我和别彩云不可能。徐文静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有梅监理、秦西庆和周大良。他们四个曾经在一起密谋敲诈武从生,嫌疑最大。
我思前想后,脊背发凉,惊出一身冷汗。越担心啥,越来啥。我刚刚离间了梅监理和徐文静,武从生就出事了。我和别彩云都提心吊胆,生怕武从生有个闪失,影响了工地上的施工。
开完会回到公司,避开梅林茂,我问别彩云:“你最近接触武从生有没有发现异常。”
别彩云说:“没有,一切正常。武从生到我家去过两次,我们再一起聊了很多话题,包括音乐、旅行、健身等等,没有谈到任何与工程项目有关的话题。”
“那就好,武从生被调查了,你最近不要再与他联系。”我提醒别彩云。
别彩云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建议你联系一下徐文静,听听她怎么说。我想知道是谁举报了武从生,我们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不然我们后面的活会很被动。”我等别彩云缓过神来后提出自己的想法。
别彩云说:“徐文静都不接我的电话,她好像对我背着她与武从生单独交往这件事很生气。”
我说:“徐文静心眼小,但我们要搞清楚事情还必须从她那里入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别彩云听我说完就拿起电话打给了徐文静。徐文静没有接电话,别彩云继续打,还是没人接。别彩云看着我。
我说:“我们去餐厅找她,就说你想与她和解,给她解释一下和武从生的关系,让她打消疑虑,顺便了解一下她那边的情况。”
别彩云二话不说,带着我开车直奔徐文静的餐厅。
餐厅正值午档,座无虚席。
徐文静正在吧台帮忙,看见我和别彩云进门,愣了一下,装作没看见。
别彩云走到徐文静面前说:“文静,我有话对你说,你有时间吗?”
徐文静转过身,耷拉着脸说:“咱俩无话可说,你走吧,我还忙着呢!”
我上前对徐文静说:“武总出事了!你知道吗?”
“什么?出什么事了?武总出啥事了?”徐文静吃惊地问我。
我说:“你先别嚷嚷,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徐文静放下手里的活计,冲出吧台,领着我俩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把门关好,急切地看着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快说说,武总咋了?”
我说:“武总被人举报了,正在接受上级组织调查。”
徐文静听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
我说:“看来你也不知情。你最近见武总了吗?”
徐文静扫了别彩云一眼说:“自从他得知我要结婚了,就没有再来过我这里。他这个人很敏感。我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都没有接。我听梅林茂说,武总去了你们公司,还说要去别彩云家里吃饭。我就知道,武从生肯定不会再见我了。”
别彩云说:“文静,你误会我了。我和武总没有啥,他去我家里是吃过两次饭,我要叫你,他不让我打扰你,说你快结婚了,不想给你惹事。”
徐文静撇撇嘴,似乎不太相信别彩云的话。
我说:“文静,你和彩云的误会迟早会消除,我们要赶紧想想办法,帮帮武总。他平时待我们都不薄,给我们介绍项目。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又说:“我们现在想帮他,但怕弄不好会给他添乱。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我和彩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我们分析一下,我们身边的人里面,谁会去干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事。”
徐文静静下心来,沉思。她突然抬起头说:“会不会是秦西庆。他对你开除他一直耿耿于怀,曾经在我面前说过,要把你们的生意搞黄了。”
别彩云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他怎么知道我们的生意和武总有瓜葛。”
徐文静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有人举报武总,一定是秦西庆在背后捣鬼。他曾经给我出主意,让我给武总录音录像,要挟武从生听从我们的安排。”
别彩云说:“这个秦西庆,真的是个魔鬼,你怎么会和他勾搭上。”
徐文静说:“什么叫勾搭,你这话我不爱听!”
别彩云说:“本来就是,你还不让人说。”
我见两人火药味十足,赶忙从中调和道:“好了,过去的事埋怨谁都不起作用,现在听徐文静说。”
徐文静说:“梅工带着秦西庆经常来我这里吃饭,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我后来得知秦西庆去了你们公司上班,我就知道是梅工的主意。秦西庆这个人心眼多,喜欢给人挖坑。我平时很少和他交往。上次我们和武总最后一次在我这里吃饭那天,梅工领着他和周大良也来我这里喝酒,他好像刚被你们公司开除,在饭桌上发了一大堆牢骚,对你俩意见很大。说你们断了他的财路,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说:“如果我们分析的没错,秦西庆的嫌疑最大。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三个要统一口径,万一有人来调查武总的事,知道该怎么说。”
徐文静说:“彭工有经验,万一有人问我们,我们该怎么说。”
我说:“我也没啥经验,其实我们和武从生也都是普通朋友,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而已,再也没有其他啥事。”
别彩云说:“上次我给武总的感谢费,他也没收,是个清廉的干部。”
我说:“只要武总没有贪污受贿,就应该没问题;至于吃喝,那就要看徐文静怎么说了。”
徐文静说:“我知道该怎么说了,你放心吧!”
我说:“秦西庆反映的问题也都是从文静这里听说的,只要文静不承认,秦西庆的举报没根没据,武总也就没事。”
别彩云主动上前,拉住徐文静的手说:“文静,我们是十几年的闺蜜。如果不是你跟秦西庆他们混在一起,我也不会邀请武从生去我们公司做客。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徐文静说:“江湖险恶,我差一点落入秦西庆之流的圈套。武从生是我们的贵人,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
统一完口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徐文静:“梅监理不会与秦西庆有勾结吧。”
徐文静说:“不可能,梅监理托我给他任职的监理公司帮过忙,他举报武总没有理由啊!更何况他目前在武总负责的新项目三期当总监,把武总搞下去了,对他没有啥好处。”
我想想也对。
说完武从生的事,我故意问徐文静道:“你和梅林茂的喜糖啥时候能吃上。”
徐文静噘噘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看了一眼别彩云,然后叹气说:“我之前以为梅工家里有钱,没想到也是个穷鬼,城里连套房子都买不起。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将人的眼光局限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永远走不出妄自尊大的藩篱。”
我说:“我去过梅监理的家,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有个二层楼房,在城郊还有一套新房。”
徐文静说:“他家的条件还不如我好,我仔细想想,嫁给他儿子有啥好,我倒是图了个啥?”
我说:“图林茂对你好就行。”
徐文静说:“对我好不能拿嘴说,要拿钱说话,都啥年代了,还是要现实一点儿。”
别彩云说:“当初你给梅林茂介绍对象的时候是了解他家情况的,这会儿怎么就反悔了。”
徐文静说:“不是我反悔了,是现实把我给教育了。我图他人好,老实本分,那是夸他。我图他家庭条件好,老家和郊区都有房,那是恭维他。我图他对我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有钱人才配讲感情,穷人只能讲吃饭穿衣。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感情能值几个钱。感情又不能当饭吃。”
徐文静说到她与梅林茂的婚事时气不打一处来,像个怨妇一样滔滔不绝。
我心想,当初只是让她当媒人,是她自己把自己介绍给了梅林茂,现在反悔了,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她自己。当初以为梅监理家有钱的是你,现在认为梅监理家没钱的也是你。一个萝卜两头切,切来切去还是一个萝卜,白忙活。
我和别彩云耐着性子听徐文静说完自己的婚事。
别彩云最后来了一句:“说了半天,你的婚礼到底是办,还是不办?”
徐文静说:“让我再想想,只要他家能在城里有套房,我就嫁给他。”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想,就这智商,还要嫁个好人家,难。
看着餐厅里座无虚席,我和别彩云先告辞。
“徐文静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着都让人可怜。”别彩云一上车就没好气地嘟囔。
我说:“看来秦西庆的嫌疑最大。不过只要不是徐文静,我认为武总应该没啥事。”
“但愿吧,上帝保佑他。”别彩云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