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身份
阳春三月的一个周末。别彩云要请大家吃饭,她已经收回了大部分贷款,钱经理经手的一百多万私人贷款也全部还到她的公司名下。吃饭的地点依然在徐文静的餐厅里。吴熙和梁经理也被邀请到。吴熙因为贷款的事情与别彩云不打不相识,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韩梅陪着钱经理也来了。张美丽到工地上给梅监理送衣服,正好赶上这顿饭局。饭桌上,大家都其乐融融,新老朋友无拘无束,畅所欲言。别彩云还没等饭吃完就把单买了,她说她是一个讲信用的人。
吃完饭,大家又驱车登上乐游古原。青龙寺里,春花争艳,姹紫嫣红。我独自登上一处高台,俯瞰四周,建筑工地随处可见,塔吊林立,一派繁忙的景象。工地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戴着红帽子、白帽子、黄帽子、蓝帽子的人各自忙碌着,这是一幅极其熟悉、又特别陌生的画面。熟悉的身影,陌生的面孔。在工地的人群里,我仿佛看到了梁经理、梅监理、钱经理、吴熙、张美丽、韩梅、严经理以及诸多工友的身影。他们虽然分工不同,但与工地上的工作息息相关,为城市的建设尽着一份力。我转过身,俯瞰花园,看到了张倩云、别彩云、吴熙、韩梅、徐文静、张美丽穿梭在花海里,头顶上仿佛戴着一顶顶花帽,花帽不停地变换着颜色,时而红,时而白。我知道那是桃花与梨花交相辉映的颜色,在春风里仿佛化作了一片云烟飘浮在树梢。梁经理和梅监理跟随在她们左右,不停地拍照。钱经理一个人缓缓地走在人群后面,他的背影就像一张纸片在春风里摇摆,渐渐消失在花丛里。
林森智来终南山取景,要拍摄一部反映隐居者生活的电影。当张倩云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断,可谓藕断丝连。我的心里说不上来啥滋味。
我淡淡地对张倩云说:“林森智要来了,你可以把他请到家里来坐坐。”
张倩云说:“不可能,我不想让他到家里来。”
我说:“人家一个知名制片人大老远的从台湾来我们这里,你怎么说也要见个面吧,毕竟你们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张倩云点燃一根香烟,慵懒而随意地望着窗外,迷离的目光里闪过一缕忧伤。
“你不是戒烟了嘛,怎么又抽上了。”我惊讶地问。
张倩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我一眼说:“偶尔抽一根不可以吗?想到林森智,我就想抽烟,我们在剧组的时候,他一直给我买烟抽,台湾的那种细烟520。我对这种烟有种特殊的情感。”
我心里无限酸楚,不愿意干预她太多,毕竟我和她还不是合法夫妻。我默默地端起茶台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水虽然已经凉了,但仍有余温。
我苦笑着说:“我听你说过,林森智对你很好,不管咋样,我们都应该请人家吃个饭。”
张倩云很熟练地从嘴里喷吐出一个烟圈,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在空中散开,懒懒地说:“他欠我的太多了,我的人生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了他。请他吃顿饭可以,想续前缘已经没有可能,这个我心里还是蛮清醒的,我年龄也不小了,就想后半生跟你彭哥好好过日子。”
我“嘿嘿”地干笑道:“如果林森智这次是有备而来,比如让你和他一起去台湾…”
“你胡说什么!可能吗?他都那么老了,你想让我去伺候他吗?”张倩云打断了我的话,气哼哼地看着。
我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如果林森智……”
张倩云没等我说完,站起身掐灭烟,沉着脸说:“彭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已经和你都有孩子了,你还说这种话,你要气死我了。”
张倩云说着,转身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张倩云又从卧室出来,走到我的面前说:“彭哥,请你相信我,我已经和他断绝那种关系了,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充其量也就是故友,即使他现在有想法,我也不会答应的。”
我把凉茶倒掉,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笑着对她说:“倩云,我相信你,我只是提醒你,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我不希望你再飘无定所。”
张倩云走到我身后,搂住我的肩膀,把头贴在我的肩头上,默然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