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继续踩进去
回到宿舍，我把队伍面临的现状讲给工人们听，然后与工人们商量下一步的打算。有的工人觉得到哪里都是打工，还不如继续干下去；有的工人感觉再干下去拿不到工资，给家里人没法交代；还有一部分工人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想走的工人我不强求，我给他们把两个月的工钱结了；不愿走的工人继续跟着我干。我清点了一下，不到二十个人。我盘算着二十个工人每月的基本生活费。如果按照钱经理说的，下个月就能给我支付进度款，我就能给工人支付生活费，至少工人们不会饿肚子。算来算去，我觉得问题不大，应该还可以支撑下去。我决定不走了，既然已经骑到马背上，就应该勇往直前。
第二天，我打发走了一部分工人后，回到项目部，向钱经理告诉了我的想法。
钱经理笑着说：“我其实和你的情况一样，我俩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我给你不敢保证能挣到多少钱，但我能保证不让你赔钱。”
我苦笑，只能说：“有钱经理在，我心里有底。”
工地的生活简单而枯燥，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睡觉，像个机器人一样。
这天，我到商务部找吴熙询问合同的事。
吴熙说：“你真的考虑好要签合同吗？”
我说：“我已经骑虎难下，不签又如何？”
吴熙说：“你是我和梁经理的介绍人，我给你说句实话，我们公司已经把工程款挪用到别的项目上去了，这个项目资金会非常紧张，不瞒你说，我已经三个月没领到工资了。”
我惊讶地看着吴熙，一时无语。
吴熙继续说：“梁经理虽然是我的甲方，但也是我的男朋友，他告诉了我很多甲方与总包方之间的秘密，但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希望你慎重考虑。”
我想了想说：“吴熙，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经想过了，我现在是人在工地，身不由己，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包工头，面对强大的甲方和总包方，我只能顺从。”
吴熙说：“你说的也对，很多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在甲方面前，我们毕竟是乙方。”
我说：“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活在底层，我就活的彻底些，大不了光溜溜地回家去。”
吴熙笑了，不好意思地说：“看你把自己说的可怜的，还不至于到你说的那一步。我们公司好赖也是国企，国企的账即使付不了，但也不会赖掉。”
我说：“就因为你们公司是国企，我才坚持干下去。我相信国企的信誉。”
吴熙说：“国企有国企的好处，不会赖账。私企就不一样了，随时都会消失。”
我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吴熙接着说：“你找上三家公司吧，我已经把投标文件做好了，我在网上发招标公告的时候会通知你。你抓紧时间点击进去，先把名报了，上传投标后及时告诉我，我把截止时间提前关了，这样稳保你中标。”
我谢过吴熙，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开心。
果然，几天后，我按照吴熙的指点，顺利中标。吴熙让我先看合同，说有啥不妥的条款可以找钱经理商量。我只扫了一眼，就签了。
吴熙说：“你不仔细看看合同条款就签啊？”
我说：“合同是制式合同，很多条款已经订死了，我改不了，它就是一份君子协定，用来打官司用的，你们公司是国企，你认为我如果打官司能打赢吗？”
吴熙说：“也是啊，不过我需要把程序走完，该告知乙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必须告知，希望你能理解。”
我说：“霸王条款，对我来说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