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办法。
“谁让孤一向对你心软呢?”姬杉手指划过他额角与头发接缝处的肌肤,“等过完年吧,春天到了,暖和一些。”
“你身子刚好,席玉才一个多月,更是弱小,路途遥远颠簸,孤是舍不得让你们冒雪前行的。”
“如此,可是够了?”她问道。
“够了,足够了……”萧念安听罢突然扑到了她怀中。
姬杉的手指甚至都没收回去,修剪整齐的指甲便擦过他的额头,留下一道白痕。
“多谢陛下,多谢您……”他将整张脸都贴在她的颈侧。
又是一片湿濡。
姬杉人都麻了。
不是,怀孕的时候爱哭也就罢了。
怎么生完了萧念安还是这么爱哭啊。
以前把头磕出一个大血窟窿的萧念安呢?
虽然姬杉也很喜欢看美人落泪……
但也不是这么个落法儿啊!
跟不要钱一样。
“好了好了。”姬杉无奈捏着他的后颈将人拽起来,“快别哭了,再哭下去真的要瞎了。”
“擦一擦。”她随手把刚才的毛巾扔给萧念安。
于是他低下头颅,仔细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清洗过后,一双桃花眼更显水润和朦胧。
美中不足的是太肿了些。
好在萧念安原生眼皮并不肿,不至于将眼睛挤成一条缝,反而撑大了双眼皮的宽度。
“真的别哭了,听到没?”姬杉怜爱地摸了上去,再次强调道。
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诺。”萧念安轻轻点了点头。
啧啧,瞧瞧,多乖啊。
姬杉对于萧念安此时的状态十分满意。
不过满意归满意,她却依旧站起身来说道:“行了,这次饭也吃完了,孤是真要走了。”
“好好休息吧。”
“陛下!”萧念安也紧跟着起身,“您今夜,不若留在这里吧,毕竟更深露重……”
“这天都还没完全黑呢。”姬杉听罢笑了两声,扬着下巴示意他自己去看。
天,确实没黑透。
只是有些灰蒙蒙而已。
萧念安闹了个红脸,但仍想为自己争取道:“臣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您……”
“孤还有事儿要处理,下次再说吧。”姬杉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却依旧没有松口。
她知道自己这么久没临幸过萧念安,这人肯定是欲求不满得厉害。
不过她是真的要回去处理令珺的事情,不想在这宅子里搞东搞西耽误时间。
令珺还是尽早抱回去为好。
“下次……”听到这个字眼,萧念安非但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失落,反而双眼闪烁着微光,“陛下在这期间,还会来看望臣吗?”
“当然,一切照旧。”姬杉里说当然地答道,“孤只是要接回令珺而已,又没有说要同你一刀两断,你整日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是臣想错了。”一提到令珺,他的笑容淡了一些,“令珺……那臣……”
那臣还能再见到她吗?
但萧念安的话语戛然而止,并未问出口。
因为他知道问题的答案。
至少在令珺长大成人之前,大抵是不可能的了……
哪怕日后有缘再见,也只是王女与臣下的关系。
萧念安思及此处,眉宇间又染上了浓重的哀伤。
“放心吧,她是孤的亲生女儿,孤自然会疼爱她的。”姬杉只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此安慰道。
“嗯。”萧念安扯了扯嘴角,而后望着她迈上马车。
而令珺和乳公早已坐在另一辆马车内等待起航。
到最后,他也并未见到令珺一面。
只能无力地望着两辆马车渐行渐远。
“主子。”阿竹走到他身边,满眼担忧,“小王女随陛下回去了,那小帝卿……”
“席玉跟着我。”萧念安缓慢收回目光,答道。
“那咱们,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阿竹又问道。
他摇摇头,“过完年,你便随我,带着席玉,一起去赴任吧。”
“!!”阿竹眼睛骤然瞪大。
主子终于可以离开这四方的小宅院了!
“奴知晓了,奴这段时间便会着手准备。”
他脸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欣喜地抬头,却在看到萧念安那惆怅又迷茫的神色之时,全然收了回去。
大人他,并不高兴。
“主子,其实奴觉得,那地方虽然偏远贫困了些,但您过去未必是件坏事儿。”阿竹轻身说道。
“或许吧。”
萧念安想,这可能不是坏事儿,但对他而言,绝对算不上是好事儿。
只能说,与一个孩子都留不住,孤身一人留在这里相比,好上一点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席玉长相酷似令珺,他定然是想留下的。
“奴学识浅薄,但跟随您这么多年,读了一些书,也知道古往今来被贬官之人不乏有建功之后重回都城的。”
“嗯,你说的,我都清楚。”
只是中间的过程,极为难熬。
“好了,你也不用费心安慰我了,其实我真的还好。”萧念安说着,拍了两下阿竹的肩膀,“我只是有些累了,歇一会儿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他尚未消肿的眼眶,阿竹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