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穿龙袍,又怎么能让百姓在茫茫人海之中发现她辛勤劳作的身影呢?
又怎么能让她们知道当今王上,正同她们一起收获粮食呢?
这龙袍不仅要穿,还要一直穿着。
不过虽说与百姓同甘共苦,只是姬杉获得民心的小手段,但她割农作物的时候还是格外认真的。
九月的天气算不上凉爽,荻道日头也大,周围都没有什么遮挡,没过一会儿姬杉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她想用胳膊擦一擦,结果反而把额头和脸颊都弄脏了。
不得不说收获庄稼对于她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来说还真的算是一种“酷刑”。
萧念安也不例外,汗如雨下不说,脸上也已然变成了小花猫。
一旁守着的将士们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王上和丞相下地劳作,她们反而啥也不干,于是纷纷自发下地要帮忙割庄稼。
“哎呦,官大人们,我们都没有这么多镰刀。”大娘们十分为难。
没有镰刀是小事,要是这一大片武人踩在庄稼地里,没轻没重的踩坏了她们的粮食才是大事儿。
可她们又不敢直白说出来。
“行了,你们有这个心意是好事儿,但这么多人都往这地里扎,这些粮食还要不要了!”姬杉见状立即高声喝道,“若是你们也想帮忙,便一队派一个人下来吧!”
于是将士们把刚刚探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按照姬杉的要求各选了一个人下去劳作。
很快,日暮渐沉,也就代表着这折磨人的劳作总算是结束了。
虽说是作秀,但也不能真的割两株就结束,拍拍屁股走人吧。
以至于这一趟下来,比姬杉预想的还要累人。
因着一直在弯腰干活,导致她自认为十分能打的腰都是酸胀无比。
就更不要提那双平日里只拿笔,偶尔才拿过刀剑的手了。
被汗水浸泡后又被作物上残留的小虫子及根茎弄上了手心。
姬杉这次可以说是下了大功夫,必须要让事情的走向和她设想中的一样才行。
“怎么操控传播舆论,不用孤多说了吧?”她瘫在榻上,一边让太医替她处理手上的伤口,一边问道。
暗卫当然是知道的,毕竟她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当即领命退下。
萧念安全程安分守己地立在一旁,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多说什么。
只是他的视线一直随着太医动作而移动,触及那些小伤口时,更是满眼的心疼。
姬杉但凡蜷一下手指,他的心都要痛死了,恨不得代替她受过。
甚至忘记了自己手上也是有伤口的。
不过就算记得萧念安也并不会在意,毕竟他习惯受伤了。
最后看太医用纱布细细将手掌缠住,姬杉终于是松开了一直拧紧的眉心。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有点不耐疼。
“也给萧丞相看看吧。”她端详着自己的手掌,又吩咐道,“安若,替孤来按摩。”
等到萧念安的手掌也包扎好了,太医也就是任务圆满完成,自己躬身退下了。
“陛下,那臣……”他踌躇请示道。
“你先下去吧。”姬杉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孤腰疼,别来烦孤了。”
“………”萧念安脸色顿时棕里透红,“臣没有那个意思。”
“嗯,快下去吧。”她依旧闭着眼睛,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于是萧念安只得盯着像是被晒伤一样的红脸颊退了出去。
好在夜色已浓,旁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安若装作聋子瞎子,继续为姬杉捏着腿脚,却听见她突然问道:“安若,你说孤是不是太过于纵容他了。”
这个“他”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奴不敢多言。”安若忙道,“只是丞相毕竟是丞相。”
手握实权,和其他君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姬杉可以像养小猫小狗一样宠着其他人,但是显然她不能这么对萧念安。
萧念安是个有主见有脑子的人,一旦用不好就是后患无穷。
但用得好了,一个带病不上早朝的丞相,定能在集权一事上帮姬杉一个大忙。
不过姬杉也意识到了她最近有些纵着萧念安了,临幸的次数也有些多,当真是……
红颜祸水。
*
在荻道的后面两日,姬杉倒是没再下地,而是穿着龙袍在县城中转了许久,甚至亲笔为县衙存放的那个“巨石祥瑞”题了字。
顺手也赐了县大夫一幅字。
弄得她是当场泪流满面,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招呼人挂在了正堂背面,并且暗下决定要等荻道经济稳定后,立即为这块巨石修一个展览台,以表陛下福泽万民。
于是在享受了万民朝拜之后,姬杉终于重新坐上了前往都城的马车。
此时就算离九月二十还有两天的时间呢。
只要运气不差,怎么得也能赶上温昀临盆了。
只可惜,这运气说差也不差,说不差也有点勉强。
姬杉前脚刚进城门,后脚就有人急急忙忙地递来了消息。
说是温昀要生了……
这时间点卡得,突出一个无功无过。